三月时,李世民因偏爱嫡长公主李丽质,给她的的嫁妆给多了,被魏征强烈弹劾一番,李世民的宽怀大量装不下去了,当场十分着恼,回了御书房还扬言要杀总是拂逆自己的魏征,好在长孙皇后及时听说此事,设法让陛下不再生气上火,变相地救了魏征一命。
现在君臣两个又和好如初了。
魏征端着朝笏正坐下来,俯身施礼慢条斯理地道:“臣赞同秦大人的意见。伊洛以东,至于海岱,烟火尚希,灌莽极目。户口未复,仓廪尚虚。陛下若执意泰山封禅,无异于崇虚名而受实害。【注】”
秦英蓦然心中一哂,她和偶像真是心有灵犀,把陛下的那点小九九压地死死的。
泰山封禅的初步计划虽是得到了很多官员的支持,无奈秦英和魏征先后力谏,李世民只能宣告此事夭折,未来三年之内不会再议。
这其中有一大半的功劳是秦英的。她从背地里玩弄权术的阴影里缓步走了出来,开始堂堂皇皇地站在诸人审视的目光之中,做她想要去做的事,担负起她应有的责任。俗话说无官一身轻,秦英身为五品的礼部官员,注定不得像白丁似的轻松自在。
下朝之后秦英被礼部尚书叫到他的厢房,首先是被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
“什么叫没有那个资格?且不论当今陛下的作为如何,就算陛下真是彻底的昏庸之主,你也不能这样讲话!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今天你当众掀翻了他的龙榻,明天你说不准就再来不了朝议了!”
秦英缩着脑袋,像个秃毛儿鹌鹑似的瑟瑟抖了一下,之后笑嘻嘻地认错:“秦某下次不敢了。”狡黠的眼眸转了一圈,打量礼部尚书似乎不太恼了,江山不变、死性不改,腆着张厚度杰出的脸皮,问道:“大人觉得陛下应不应该去泰山封禅?”
“去。”礼部尚书摸着胡子道,“我觉得你所言句句在理,但那三个理由都可以克服。”见秦英露出好奇的神色,他解释道:
“如今一斗米不过三四文钱,足以昭显四海安平民生稳定,陛下若不借着由头出去东巡,以后可能没有更好的机会了。记得陛下未登基前四处征战,看到的都是鲜血倾注的荒凉战场,未曾见百姓在国土上安居乐业。你今天断了他的念想,想来他心底是会寂寞的吧?”
秦英弯着眼眸低笑了一下道:“帝王之路称孤道寡,何时不是寂寞如雪难以忍受?”说罢自己也感觉有些残忍,摸着袖口的细小补丁又道:
“我不让陛下去也是为了陛下好。昔年秦始皇手上沾了太多血,死在泰山封禅的归程。当今陛下手上不仅沾了敌人之血,还沾了兄弟之血……泰山那等神圣清净地,陛下登上去了还有几成把握再下来?”
礼部尚书愣了一下居然无话可说。
秦英懒得去回忆自己上辈子死在李世民手里,现在不计前嫌地为他尽忠,若他有个好歹出了意外,她不知如何向李承乾交代。
他们毕竟是父子,相处再是不和谐也是血浓于水的父子,有着割剪不断的血缘关系。
她没法因为自己的私心去报复陛下,那样就是将李承乾置于不顾了,既然自己喜欢上了他,就要去学着接受他的亲人,无论她和李世民的纠葛多么深重,都必须一并放下,何况这辈子李世民也没有待她太亏。
【注】这基本是史书的原话。不过我不知是哪个中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