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来此言?”他包扎好秦英的伤,起身微微退一步,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脸。
她忍住因失血过多而引来的寒颤淡淡道:“性格截然不同的人,不是友人便是敌人。”
那人将自己借的挂壁之剑还给秦英,毫不流连地起身,将自己隐藏在三清塑像的影子之下,本来不想说的话,在没有防备的时候顺便提了提:“如今为他驱使,以后是敌是友,那可说不准了。”
陌生人之间有时更能倾心交言,因为不确定何时再度见到对方。彼此的世界不同,抓了把柄也无法背叛。
秦英动了动受伤的右手,发觉五指都是麻木的,虎口有种彻骨的撕裂感,憋了很久最后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豆大的汗从颊边落下来。撑着灵台清明不灭,她努力记住他那白得不似异族的面孔问:“你是谁?”
“我是纥干承基,不要把我和殿下的名字混淆了哦。”他一个纵起便上了彩绘之梁,靠着朱漆广柱坐在阴影处,吊儿郎当地悬着条腿,操着怪腔怪调的官话戏谑道。
她默默念叨这个名字,眼底渐渐浮现出无法分辨的幻象。
他居高临下地看她一头栽进血泊里昏过去,撇撇嘴深感乏味。本来以为她空手接白刃有多强悍呢,没想到只是个纸糊的大虫。
三清殿外,侯君集用斗篷遮盖了伤处,板着严肃刚毅的面孔问手下,观中的事情办妥当了没有,听到肯定的答复便欺身上了马。刑部侍郎向他人做了个撤的手势,双腿夹了马腹,紧紧跟住上司。
淡淡的血腥味儿从三清殿弥散开来。云被清凉夜风吹乱,皎洁的月光被割成条条柳絮轻轻摇摆。
……
第二天秦英顶着高烧,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持了竹板,看着道人们在三清殿闭关。
大殿里两滩血迹还有染血蒲团,已经被广平道人在黎明前处理掉了。
道人们有些奇怪观主身上不进庖厨,还带着杀生的血味,又看秦英的右手总是缩在袖子里,都猜观主是受伤了,但他们看秦英的脸色很是不好也不敢去问。
昨天吃过晚饭,他们都被她早早打发到厢房睡觉。根本不知西华观被围守,还有几个持刀者潜进来做了手脚。
李道宗上午开完两个朝会,如约到西华观继续查案。只是看了一眼便发现她的不对劲。他清楚地记得昨天秦英对自己行的是郎君礼,右手在外左手在内,今天却是反了过来。
在两个人坐在后院厢房分析案情时,他忽然问起秦英,西华观有无出事。
“没。”她看李道宗一直注视着自己不曾露出的右手,便十分不自在地将手背在身后,还画蛇添足地补充道,“用菜刀时无意割伤了手。”
“你把手当成羊骨头切了?”李道宗伸了胳膊执了她的袖子,撩开那玄布包裹成粽子的手,放在眼前挑眉道,也没想听她别扭地解释,把自己怀里的金创药拿出来,搁在她受伤的右手旁,“在缝针前后各抹一次,之后一天抹一次,别偷懒。”
十天之后道人们的修为都突飞猛进,秦英自己给自己缝了针,取绷带拆桑线,伤也养得差不多了,只是五指不如过去灵便,近期拿不得笔写不得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