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英是祭祀五帝日月的那帮官员之一,抬头就看身着裘冕的陛下款步往下走来。
李世民对俯身的诸位官员微微颔首,偶然瞧见秦英直愣愣的目光,对她笑了一下,似乎是嘉奖她拟写的祷词比过去沿用的要通俗些。
她受宠若惊,赶紧像其他官员似的朝着南边的人影做礼。
等到诸位官员成群结队地下了圜丘,秦英先回自己的客房加了一件衣服,刚才她在高高的圜丘上吹到了风,鼻子尖儿红红的不说,还有种要往下流涕的难受感觉。
悉悉索索地束起了腰带,整理好自己的发冠,房门被敲响了,秦英低沉着声让人进来,他的手里端着一只肉香四溢的陶蛊,让秦大人趁热吃了。
秦英觉得这来历不明的肉,便是祭天仪式正式开始前,被鸾刀破腹杀掉的牲畜,不知为何泛起了恶心,便皱眉叫他转送到自己隔壁。
那边住的是秦英手底的祠部官员。他们都是些喜食肉者,想来在七天不曾吃肉后,见了散发肉味儿的陶蛊,定然都是向来不忌的。
那个人顺服地应了一声,便低头退下去了。
秦英猫腰坐在炉子旁,伸手凑近炙烤正旺的火焰,以此维持自己身上的温度。
冬至祭天是件大事,不少爱凑热闹的长安都县之人都聚在圜丘,围观这一年一度的盛大祭祀仪式。
梅三娘早在两个月前就知道秦英为冬至祭天劳心,于是也对冬至祭天抱有了很大兴趣。今天卯时天还不亮,她便和萧皇后从兴道里乘车来到了郊外的圜丘。
因为有诸队守卫禁行,她们俩便和无数人一样,在圜丘外围等候着。
东风刮得太冷冽,梅三娘便提议现在车厢里避一避,等禁卫放行后再下车去,萧皇后一把老骨头经不起寒风侵袭,自然连声允了。
梅三娘袖子里揣着小巧的紫铜手炉,从帘缝处瞧了瞧汹涌人潮,开口道:“圜丘赶来了好多人啊。只是因为陛下今天要在此祭祀天帝和先祖?”
萧皇后掌心托了只更小的手炉,闻言转过头,话语未闻便能看到一股子白气升起。
“你家秦英身为礼部官员,对冬至祭天时再熟悉不过的。怎么一点口风也没透给你?”这个口吻有些埋怨,不过萧皇后心里没对秦英产生别的印象。
梅三娘笑着答道:“她忌讳将自己的朝务带回家中呢。”她从来不会让秦英落了面子。
萧皇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给她认真解惑起来:“冬至祭天之所以能引得这样多人旁观,是因为祭祀完毕以后,两条通往圜丘的主要道路会摆放长达三四里的供品馔食。”
“——感情是大家都是来蹭吃蹭喝的啊。”梅三娘将发烫的手炉放在了袖子上边,让比较厚的锦缎垫着,这样就不会感到灼手了。
只听萧皇后孩子气地接话道:“唔,至少我们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