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英逆着光瞥了一眼李承乾,见他的侧面上没有愠色,不由得心生侥幸:太子殿下的容人之量还真大,被她无礼地顶撞了,还能保持一副镇静模样。
厢内的光线好了些,李承乾说道:“你这样欺上瞒下地包庇那些人,可是准备好付出代价?”他被不知是谁的人下了毒。最先考虑的不是尽快审好案子捉出此人,而是站在秦英的立场上,想她之所想,急她之所急。
“最多不就是离开皇宫。”秦英故作轻松地说道,面上还带着或有或无的笑意。
李承乾眼眸暗了暗,沉默一瞬才道:“陛下定然会将你视作同党,一并抓起来听候发落。”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但我不会眼睁睁地见他这样做。”
“殿下……”秦英怔怔地看着李承乾。刚才他好像对自己承诺了什么,但是这个承诺究竟会不会夭折?联想到上辈子的事情,她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疏离笑着回答道,“秦某谢谢殿下的厚爱。”
车驾缓缓地驶向兴道里,秦英下车时,才想起太子殿下竟然是跟着自己一同过来了。
太极宫内。李世民端着一卷竹书仔细翻看着,长孙皇后坐在小几一旁为他研墨。
明明此种细微小事本该是由宫侍来做的,不过长孙皇后难得到御书房来,亲自研墨便是增加夫妻之情的一种方式了。
李世民阅完了最后一行最新修订的唐律条文,抬头问道:“今天太子出宫是到哪里去了?安总管经过横街传话的时候,看到了太子的玉辂离开了。他自己腿脚不好还偏偏要乱走。嫌害病害得不够厉害是不是?”
长孙皇后闻言,弯着一双温柔如波的眼眸笑答道:“今天是大理寺审案的日子,他于是就亲自坐车过去了。太子难得出宫一趟,我便让他顺道去兴道里,代我拜访萧表婶,夜里便留宿在兴道里,明天才回来。”
他以鼻音轻轻地哼了一声,现出几分不悦的神色:“——你这样怜儿惜女的人今次倒是放心得下。”
“孩子慢慢地长大了,我再如何疼爱,也总不能一直拴在身边。”长孙皇后研墨的时间有些长了,甩了甩酸痛的手腕,拿出随身的帕子擦了擦被墨沾染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道。
李世民回首抽了一卷还没怎么翻阅过的卷轴,摊到了桌案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秦英出宫,那小子便找了个理由去找他了吧,你现在是给他遮掩真相。”
“陛下英明无比。”被他戳穿了自己的想法,长孙皇后神色不动地端着一杯温茶,递给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李世民,“看了这样久,歇歇眼睛再看吧。”
虽然对长孙皇后随意宠惯孩子的事情很是不满,他还是没有拒绝那杯茶,缓缓地闭上眼睛喝了一口,他道:“太子和那个不入流的道士越走越近,你显得很大度的样子,心里是如何打算的?”
长孙皇后的唇角依旧挂着笑:“孩子想要亲近那个道士,便这样顺着他吧。我表示反对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若是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做长辈的越是禁止,就越是激发他的反逆之心。”
“说的有理。”李世民眼眸盯着一行行的小楷,却没怎么看进去,开始琢磨起长孙皇后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