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想,如果李承乾身体康健,就轮不到自己进宫给他祈福了。
念着太子的安康,秦英忽然心悸了一瞬,不好的预感蔓延开来。心乱成麻,哪里还静坐地下去,再坐也只是浪费时间。秦英转身下榻,披上了外衣向屋外走去。
秦英一边在玄都观内转悠着,一边想似乎遥不可及的纷杂往事。
上辈子秦英三天两头地去太医署问李承乾的足疾,署里的那群老者总是支支吾吾不肯讲实情。
她在宫里呆了近十年,也不知道李承乾的足疾是怎么得来的,连外伤还是内损都搞不清楚。只是见他的腿脚越来越差,到了贞观七年不良于行。他走路不方便还不让人扶,谁扶了就扣谁的月奉。
秦英是最不屑李承乾那一套的。在她看来,那喜怒不行于色的太子殿下就是个纸老虎,高冷姿态只能吓唬吓唬对太子不熟的人。
由于秦英天天在太岁头上动土,李承乾多次给她甩脸色看,她却像没事人似的,笑嘻嘻地道歉,第二天继续我行我素。李承乾看自己约束不动秦英,就默许她肆意妄为了。
记得贞观五年七夕的那天晚上,长孙皇后为李承乾安排了一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相亲宴的宴席。他不去看座下的贵女,反倒是偷着瞧最下席的秦英,某人还自以为技艺高超,没有被她发现。
太液池畔,她听到了一声我心悦你。然而秦英只是将滴酒未沾的他推开,并且微微摇头:“小道真是醉了,幻听到了不应该听到的句子。”
当时她感觉自己像是饮下了一口热辣辣的酒,脸颊上满是未及消散的红晕。
第二天醒酒以后,发现李承乾破天荒地没有起榻,秦英问了在丽正殿做事的宫婢,才知道太子昨天沾了酒。她听完了肝火都起了两把。
——不能喝酒还要乱喝,这莫不是在主动作死?主动作死也不打紧,好歹考虑考虑下面人的感受啊。
秦英生气是有原因的。他的身体一出岔子,秦英首先难辞其咎。谁叫她的本职就是为他祈福呢。祈福没有效果,陛下定是不能放过秦英。
李承乾的脾气很大,东宫为首的官婢都不敢轻易拂逆他的意思。于是官婢们都六神无主地站在丽正殿外头,不知可不可以硬闯进去。
秦英走到李承乾所居的丽正殿外,嘱咐宫婢拿个趁手的工具打开反锁的殿门,再拿一碗醒酒汤来。擅闯丽正殿的责任别人不敢背负,那秦英便来充当冤大头了。
毕竟秦英已经得罪过他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站在李承乾的榻边看官婢给他灌醒酒汤,结果某个还没醒酒的人把一碗汤全吐在了秦英的道袍上。
秦英当时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她觉得李承乾是在为昨天的事报复自己。
不过秦英是一点也不喜欢吃亏的。她很快就找到太医署的老医官,他们一起商量了太子殿下最近的饮食禁忌,将他喜爱的饮食一个不拉地从膳食谱上划去。
也许正因李承乾有意无意地骄纵自己,她后来才会自大成狂,将很多人玩弄于鼓掌,最后把自身的一世清名铸为了千古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