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行动敏捷的秦英就卷起铺盖回到了上清宫,为了显示自己学习掌勺的决心,她还特意观摩了阿姊准备晚饭的全程。
次日的早上,秦溪将她引进厨房,又指了指灶台上整齐放置的布袋,道:“昨天你也看我煮了一遍粥。喏,原材料在这里。熬出三人份的粥来。”
秦英扒拉开布袋,发现黍米,粟米,梗米,麦子,稻米被掺在一起。
粥应该是最基本最简单的料理了。把原料放进锅里,再加水熬煮就行。
可是秦英小瞧了煮粥的难度,高看了自己的能力。
开始的时候水放过头了,秦英熬了许久都不见锅沸,她只好拿瓢舀出去一部分。后来又把柴填多了,锅底差点被她烧穿。
阿姊并不在她的身边看着,于是所有的状况都是秦英自己处理。
她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最终端出来一锅黑乎乎的咸粥。品相既不堪入目,也不堪入口。
秦溪看了小妹一眼,没讲别的,仅仅让她明天继续练习。
之后的每天……秦溪都会准备好不同的食材,让她熬粥或者煮饭。
秦英是那种越挫越勇的人。泡在满是烟火气息的厨房一月,她终是做出令阿姊满意的粥饭。
“知道做饭最重要的是什么吗?”秦溪拿帕子抿过嘴角,道。
因为她的余光看见小妹茫然摇头,便替对方回答了:
“最重要的是火候。火有小大,又有文武张弛。掌握了火候,便能做出美味的饭食。修行和做饭一样,最重要的是把握火候。不能一味精进用功,也不能一味放逸怠懈。”
阿姊这句话就像平地惊雷,炸响在秦英耳畔,把她的三魂六魄震地不复原位。
修行就像做饭一样……像做饭一样。
她喃喃着这几个字,手指下意识的抠住了木制锅盖。
既然修行可以比喻为做饭,那么…三件拜师礼便也用饭食代表了吧。
此念一出,她通红了眼眶。差点激动地眼角落下泪来。
“拜师礼”这个困扰了自己整整一个月的问题,竟然就这样迎刃而解。真是不可思议。
三天之后,秦英端着一只竹笼上了老霄顶。
老霄顶是丈人山的主峰,这里视野大好。一眼望去就可以俯瞰云海眺望人烟。
她喜欢坐在草坡上看风景,宁封子喜欢坐在亭子里下围棋。两个人总是在此相遇。
所以秦英要找宁封子的话,到这里来是最合适的。
“拜师礼已经备好了。请先生一阅。”她大声对空无一人的呼迎亭喊话。
宁封子闻声,显出飘渺的身形。他摇曳了浅灰色的袖子,道:“……让我看看。”
秦英屈身走近他,主动为宁封子打开了竹笼。
竹笼里只是一碟泛着淡淡清香的米饭。
不过这米饭是用黍米和紫米蒸出来的,呈阴阳鱼图案。
“——敢问此物何解日光,月华,水波?”
“日光至阳,成色为白;月华至阴,成色为玄;水波至柔,成形为圆。黑白入圆,便是阴阳鱼的样子了。
“近期在学习熬粥煮饭时听阿姊说,修行和做饭一样。当刻悟了一半。后来又想起先生讲解的‘道法自然‘。终于大彻大悟。
“悟后便用最拿手的技艺做了这份拜师礼。”秦英恭敬地答道。
听她说完这一席话,宁封子不由得笑叹:“妙人啊——千年一遇的妙人啊!”
秦英适时地再拜道:“请允许我拜先生为师。”
“好好。收下你。”宁封子将跪倒在前的她扶起来,“你的慧根虽不锐利,却相当独到。恰恰犹如夏夜里的星尘。便赐号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