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预测,对费老头那明显的“挑动”行为,清廷上下确实有不少人都十分地反感。这年头,哪个当官没读过两本书?就是捐官的,一般情况下也得弄上两本儿装装面子。可是,这些人读的书在扩展了这些官员的视野的同时,也大大的局限了他们对更远的方向的注视。这就像当初郑和下西洋,七次远航,给明成祖带来了“万国来朝”的盛大景象。可是,最后的结局呢?当时可以称得上是世界第一的航海大国居然开始不许片木下海,最后弄得被一群小小的倭寇打得叫苦不迭,沿海百姓死伤众多,各种损失不可计数。、
虽然康熙朝没有犯明成祖的错误,光撒钱没挣钱,开海禁的收入如今更是让整个大清朝的官员没有人敢开口说反对,占了南洋所带来的就是一个巨大的储备粮仓,也没人反对。可是,费老头的这番话依然还是让许多人感到心里不舒服。因为这些话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在这些大臣眼里,鼓动朝廷去征服那片未知的大陆现在看来也无所谓,可是,如果鼓动众阿哥去,那可就是大事了。虽然重臣高层罕有跟这些人一起开口的,可是,有些事,是不用人带头的。太子胤礽虽然让琦亮提醒他的党徒不要掺和,相反,还要为费老头说些好话,可是,依然没能阻住这股声浪。
太子太傅王损是个老夫子,学识渊博,为人正派,深得康熙的信任,所以才会被委派为太子的师傅,如今已经多年了。对康熙的委托,这老头是忠心耿耿,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教导太子尽心尽力。给太子讲书,也教太子做人,虽然最后的结果让他自己和康熙都感到有些痛心,可是,在他的心里,皇帝是君,太子是国家储君,所以。忠于太子就是忠于皇上,为了国家,他就必须教好太子,以此对太子尽忠。可这么一来,他就必须保护太子,所以,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他不得不来找康熙说说。
王损没打算学朝中的那些大臣那样上奏折,他是老臣,可以随时见到康熙。而且。有许多话在奏折上都难以说明白,所以,他带着自己的学生。正担任太子侍读地朱天保一起来见皇帝了。
当时已经有些晚了,康熙正好也处理完了一天的事情,听到自己重视的老夫子来了,自然是立刻宣见,还免了王损的礼,并且赐座。王损自然也是一番谢恩,两人又聊了一阵儿,康熙便问起了正事:
“王损,你可是少来见朕啊,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啊?不是朕说你。你有什么事交给其他人给朕说一声不就行了?一大把年纪了,走来走去的,难免累着。”
王损欠着身子坐在绣墩上,听到康熙这体贴话,心里一暖,急忙拱手说道:
“皇上,臣确实老了。想当年当差的时候还能经常见到皇上龙颜,后来,做了太子的师傅。虽然每天出入宫中,却与皇上难得一见了。今日,陛下在日理万机之中,接见老臣,臣观龙体康健,不胜欣慰之至。”
“说得好啊,王损。人老了总是念旧。朕也老了,最近也是常常感到孤独,总想找几个人来说说话,解解闷。咱们都差不多呀!”康熙也微微发起了感叹。
“皇上若是心里闷,何不多招太子殿下聊聊天儿?有道是父子联心,皇上与太子更是一体,有太子为陛下解忧,臣以为皇上必然会开心一些。”王损逮住了康熙的话头,连忙说道。
“呵呵,朕何尝不想把国事都托给太子,可是,王损啊,你说这样行吗?”王损地话如果是别人说出来,说不定就会惹得康熙发怒,不过,对这个王老夫子,康熙却只是微微一笑反问了回去。
“……请皇上恕罪。自古有名训:子不言父之过,臣不言君之过!皇上和太子,一为国君,一为储君,两者本为一体,老臣蒙皇上信托,教导太子,若太子有什么不是,老臣自当犯颜劝谏,即使因此获罪,也决不芶且,但却不能在太子身后,胡言乱语,说三道四,这是千古传下来的为臣之道。所以,圣上适才所言,让臣在御前诉说太子不是,此等非礼之事,臣不敢奉旨。”王损听到康熙的话后,脸色开始发苦,站起来躬身说道。
“哈哈哈……坐坐坐!”康熙大笑,指着绣墩让王损重新坐下,又看了一眼一直躬身立于一旁的朱天保,接着说道:“老王损哪老王损,你怎么这样古板呢。君臣之间,是要有规矩,可是,若上下和谐,都能畅所欲言,岂不是更好吗?好了,朕知道你心里也难受,这个话,咱们今个儿不说它了。朕过段时间要去木兰打围,你老了,就不必陪太子一起去了。回头,朕让人安排你到畅春园住上一段,养养身体,这样可好?”
“臣谢皇上恩典。”康熙想岔开话题,可王损书呆子的执拗劲儿反而上来了”“皇上,老臣今日进宫,是因有一事不明,特来请示。
臣闻新任太子太傅费迪南于诸皇子面前胡言乱语,蛊惑众阿哥之心,为了此事,诸位大臣也都上书弹劾之,不知皇上为何不与降罪?”
“呵呵,原来你今天来是为了这个事儿!”康熙笑呵呵地说道。
“皇上,此事实是非同小可。臣不明白那费迪南到底是打的什么心思,可他的那些话绝非为人臣者当说的呀,皇上……”王损又抱拳说道。
“王损啊,朕知道你的心意,你为了这事儿专程前来向朕询问,是出于对太子的一片忠心,所以朕不怪你。不过,朕觉得此事没什么好说地,所以,你还是不要问了。”康熙微笑着说道。
“皇上,臣有话启奏!
朱天保不待王损说话,就从旁跳出来跪下,对康熙说道。
“讲!”朱天保现在还很年轻,脸上自有一股英气,再加上学问也不错。所以康熙对他一向颇有好感,现在见他有话,便随口说道。
“皇上,常言说:父子相疑,举家不宁;君臣相疑,社稷难安。臣以为,皇上对太子生了疑心。臣为太子身边官员,不得不对皇上直言。”朱天保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康熙地面容,坚定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朕对太子生了疑心呢?你身为侍读,胆子还真是不小。这么说话,难道就不怕朕降罪与你吗?”康熙瞬间就沉下了面孔,冷冷地说道。
“忠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费迪南趁皇上对太子起疑、心中不满之机挑动诸位阿哥自立之心,乃奸佞所为。微臣斗胆,请皇上重重处置!”朱天保叩头说道。
“你好大的胆!”康熙瞪着朱天保,冷冷地说道:“费迪南是奸佞?哼,朕倒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说。你朱天保是听了谁地挑唆。敢这么诽谤朝中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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