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杪春立刻明白事情不对头,但这种极致的狂热感几乎沸腾了她的血液,她的眼睛变得血红,能看到的就只有几分钟前那模糊的血色的印象。
这像是一种极度干渴的感觉,让人上瘾,也让人毁灭。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简直抓肝挠心。
不行,她得马上离开这里。
尽管四周并无出路,但陈杪春还是十分笃定且艰难地走到已经倾倒的金属块前。
黝黑的杆子似乎散发着一种特殊的魅力,在吸引着陈杪春前进,很意外地,她可以把金属块轻轻松松地从杆子上剥离。
手上还未凝固的血液渗入杆身,原本残破的细杆子顿时光芒四起,尽管陈杪春的眼睛越发的模糊,却依然感受到了这根杆子所带来的色彩——白,无尽的纯白。
窒息的狂热感渐渐消散,陈杪春的内心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安宁。
用上全部的气力,杆子与地面的交界处终于有了几分松动,没等陈杪春把杆子全部拔下来,就十分悲催地和一堆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石土一起,措不及防的重重摔了下去。
得,梅开二度。
看来这腰算是没法要了,这波她在第二层,这样的建筑,是陈杪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不管是亲眼目睹的那超越了自然的力量,还是那根残破的杆子,甚至是她自身,都处处透露着古怪。
她的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
“后边的,都麻利点,别让风暴追上我们!”
深深的夜色中,几群小小的光点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向北方移动。
里面有几波人,行驶着相同的路线。落在最后方的一个队伍,为首的是一个壮汉,后面跟着一个腰上别着把长刀的女人,一个抱着小猪玩偶的女孩,一个高瘦的男人,搀扶着一个手里捧着水晶球的瞎婆婆,走在最后的是一个老头,风一吹,破旧衣服上两边的袖管飘了起来——她没有手。
“小加这次下地城,又淘到什么好东西?”瘦高个的声音很尖锐,音调高得有些吓人。
“唉,别提了,她除了扛回来个半死不活的人,连个毛都没捞着,看来好玩意都让前边的人给拾去了,那些赏金猎人也真是贪,说是要给我们探路,背地里的心思谁还不知道啊,就是不让我们这些自由人捞到一点好处。”
女人轻巧地把腰间的刀取下来,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顺手扔给了旁边的女孩。
“就是啊,也就小加哥哥还舍得去救别人,多好个人啊,可惜就是生在了这么个时代,要是再往上数上几十个千年,那绝对是能得到联合国会的表彰的啊,我家列第二十八辈的太太太奶奶小时候还听说过这样的事呢!”
女孩的小脸被冻得通红,不过她没穿女人的外套,而是把衣服披在了小猪身上。
“不说也好说,这年头,这样才正常,毕竟能活一天是一天,多活一天就是赚,命不值钱的。”瘦高个一边说着,一边一掌拍碎了一块挡在前面的大石头,轰隆的一声巨响,也没能引起前面队伍的关注。
尽管这些男男女女的声音都透露着满满的疲惫,没什么营养的对话也让陈杪春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她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为首的叫小加的一个壮汉,背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包袱,十分像一座可以移动的大山,而她则像一个挂件,被乖巧地挂在壮汉的书包上。
“咳咳……”
一阵凌冽的风吹过,让陈杪春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装死失败。
“咦,她好像醒了。”
离壮汉最近的一个女人最先发现了陈杪春的动静,一头金毛大卷发的壮汉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把陈杪春放下。
“快,先喝口水。”
男人肥厚的手掌充满了力量,十分诚挚地递给陈杪春一个像石头一样的容器,中间有个孔,算是喝水用的。
“咱还得赶路,要不然赶不上去砂城的队伍,长话短说。小加,人是你捡的,你来练练嘴。”
最后面一直没有说话的小老头像是这个队伍的决策者,语气不容置疑。
陈杪春喝着水,终于感觉恢复了一些生气,但手里那个石头蛋一样的容器的重量却分毫没有减轻,而那些进了她肚子里的水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一样。
正当她奇怪时,眼前的壮汉对她展现了一个十分油腻的笑脸。
“俺叫加西亚,是俺把你从地城里给拖上来的,本来以为你已经死了,想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毕竟死得其所,不对,物尽其用嘛,不过看你好像还有一口气,就把你带上了。”
一口大白牙随着加西亚的的话语一张一合,但她的单词是一个一个往外蹦的,一段话说了很长一段时间,听起来也很不通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