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你到底去哪里了?”
简朴的小屋子里一堆人围坐,他们的脸黝黑,除了混杂的汗珠的痕迹,谁是谁几乎是已经辨认不出来了。
陈杪春自己也没有好多少。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麻线被她扯下后,暴露的线头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到处乱窜。
此刻陈杪春接过托利队长递给她的水,咕咚咕咚的地就往喉咙里灌。
这里实在是太大了,尽管有着那份小地图,她还是绕行了好久,才在自己认为安全的路上找到通往地下的通道。
这是一段非常艰难的路程,但也让她对这个地下宫殿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几乎是每一间屋子都有与其相连的通道,这非常复杂,也难以理解,陈杪春几乎不敢想象这在当时是多么浩大的一个工程。
她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甚至没有遇到一个活物。
这个地下宫殿静静地像是睡着了,但里面阴冷的氛围确实是让人不寒而栗。
工人们异常期待她关于古堡的讲述,这样四通八达的建构是他们闻所未闻的。
可还没等陈杪春说到那些无数的神秘房间,这段激动人心的谈话就被托利队长打断:
“这确实有趣,不过也容易理解,这座宫殿光是建造就建造了几十年。他属于历史,不属于我们。
这次算你幸运,不过你要记住,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
托利队长的语气语重心长,他似乎对陈杪春简单的讲述心里并不满意。告诫过工人过后,他就回去继续清点剩下的东西。
工人们依然很热衷于相互交流各个版本关于这里的传闻,无论是茶余饭后还是搬运途中,这粗糙地构成了他们现在的生活。
“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陈杪春在心里默默地想。
他们在这里工作的一天,简直就是焦头烂额。
他们来不及吃饭,来不及喝水,来不及休息,甚至没有时间睡觉,昨天发生的一切,仿佛过往烟云一般,翻开那一页,就再也翻不回去了。
他们主动或被动的行进着,短短三天,对于这地下通道已经是颇为娴熟。尘土是他们的伙伴,昏暗是他们的常态。
就连陈杪春那个扛个大部件都费事的小身板,也在短期之内得到了极大的锻炼。
一位搬运工的名字叫陈恒,他虽然有一只腿有点陂,但动作不比谁慢。
他的年纪不大,却满脸皱纹,身材比较健硕,没事就喜欢咪两口小酒。
当然他喝不起宴会上摆放的名贵的酒,他喝的是在外面集市上几两钱就可以买好几斤的水酒。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你叫我声哥我就给你说。”
陈恒的眼睛大而生动,富有朝气,他在这群下人中很出名,因为不管任何时候,他都能像变戏法一样变出这些人们所钟爱的酒水。
陈杪春想知道他的东西是如何从仓库里拿来的,胸前的小摄影机已经坚持了很久,现在她需要去仓库里找到她的其他设备。
“你知道,我家祖祖辈辈都是盗墓营生,地底,这不就是我们的家吗?想要回去很容易,只要你记得起来时的路。”
陈恒有着超乎寻常的记忆力,他记得他走过的每一条路,陈杪春到不可思议。
“唉,等到回去了,想不想跟着我一起当土夫子?”
陈恒摆出做作的表情,挤眉弄眼地问她,陈杪春带着笑意拒绝了他。
但是他为她提供的这个方法确实很受用,日后她出行都会带上那份地图,并在上面加上自己的注解,这样看来就也没有这么神秘。
好在过了今天,宴会就能准备完毕,他们的任务也可以宣告告一段落。
深夜,只要托利队长清点完东西,他们拿到工钱便可以回去。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
“第8881件。”
托利队长的脸色凝重,他一次又一次地确定着,并不断地回头看着工人们,心中的怒火渐渐抬升。
“少了一件,是谁干的?”
工人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你们都给我想清楚了,别等着我把那个人揪出来。”
托利队长不复正常和他们玩玩闹闹的温和模样,他提高声调,站在工人面前有了非常大的威严。
陈杪春心想着这确实不是小事,这里的东西都价值连城,弄丢一件,怎么也不够他们赔的。
托利队长将手中的文件翻了一遍又一遍,边边角角的地方都照顾到,纸张的边缘都被他翻阅得磨出了毛边。
他和工人们努力地将每一件物品和文件上的标注对上,终于经过多方努力,发现了丢失的那一样东西——
一个琉璃盏。
“是谁负责的?”
托利队长狠狠地将文件摔在地上,扬起的飞尘模糊了他的脸。
陈杪春心道不好,所有的些小餐具都会经由她手用绸布再擦拭一遍,用过的绸布还塞在她的衣服里,而丢失的那一个琉璃盏,理应也是由她最后一个经手。
于是她站出来,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她刚想辩解些什么,托利队长就一手把她提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带到了他们从来走过的一个地下通道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