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千灯照碧云, 高楼红袖客纷纷。 李学武透过港城提交上来的报告能看到不一样的繁华。 纸醉金迷仅仅是浮夸的表现,更多的其实是对未来的迷茫以及思考。 这是当代港人所面临的问题,更是一种选择。 娄姐在报告中引述了地方管理部门给出的金融和市场发展数据。 李学武看了个大概,能感受到一种低迷且混乱的局势。 当然了,这份数据还可能掺杂了一些其他主观概念,造成了一定的失真。 不过就目前所能看到的,以及联想前段时间五丰行来借款的大动作,就能知道港城经济目前所处状况。 其实危机早在七年前便已经开始,逐渐演变到六五年才达到最恶劣状况。 而在去年和今年,已经出现了经济市场自我愈合的情况。 当然不能指望地方管理部门的主动干预和协调,即便是有,也是为了更好的攫取。 港城更像是一块海绵,松开了,吸纳人才和资金,使劲攥一攥,便有无尽的财富被挤走。 如何在这双看不见的大手中生存和生活,便成了港人生命的主旋律。 市场的自我愈合并不代表市场已经呈现健康化,反而会出现各种排斥反应。 比如在今年年初,受地域生态影响,港城和澳城分别出现了不适应的状况。 双城一度要以前将管理权限归还回来。 在港工作的姬卫东感受特别明显,他所管理的文化、港务和安全是处于受波及最前沿商业领域。 混乱和镇痛就一定是不好的吗? 这还得分站在哪个市场上看。 姬卫东所管理的产业中,港务一定是喜欢稳定和繁荣的。 但文化和安全又对复杂的社会环境所依赖,更是在这种环境中能够快速繁殖。 很难说的清,港城目前的状态到底是不是最好的状态。 就连港人自己可能都理解不了,或者分辨不清。 手里掌握大量社会资源的,对于当前所处阶段自然是欣喜的。 比如和记,已经在谋划房地产,进行资源整合了。 同样掌握社会资源的时代系崛起虽然很晚,但实力特别强劲。 尤其是掌管东方时代银行的女总裁,更是时代的佼佼者。 这位轻易不露面,甚至很少参与社会活动的经济界女强人有如神助般在市场经济跌宕起伏的浪潮中打了一套完美的组合拳。 没人知道她的教育背景,更没人知道她的成长环境,一如突然从港城市场冒出来这么一个人一般。 与她的出现有些类似的便是时代系商业链条。 很多经济学家都在研究和思考时代系崛起的根由与发展思路。 但摸不清,更搞不懂。 唯一能确定的是,时代系并不像是传闻中一样属于招商系。 很简单,在招商系统中,并不存在这一资本运营情况,即便是有部分业务合作。 这也恰恰说明了时代资本的独立性与合理存在的地位。 与招商系关系良好,所运营的项目有华润和五丰行的投资,更依靠一些特殊力量掌握了港口和船舶的运输权限。 很特别的,在港城运营一家投资银行,接二连三实现资本的扩张和投资运营。 尤其是能投资码头和船舶运输,更能掌握商贸和房地产这一时代经济命脉。 其他投资领域包括酒店、文化、电子、安保等等。 从上往下看,好像从一开始便有了这样的设计,抄底得来的产业在这半年中,以东方时代银行为主体进行资源整合和股权再分配利用。 基本上,时代系经济产业已经完成了总体布局和调整。 以航运、港务和房地产为生产渠道,扩张文化、安保、电子等产业的深度开发,继以反哺银行业务的快速恢复和充能。 特别需要关注的便是,经过半年的投资与整合,东方时代银行所囊括的不良资产已经完成了分包分配次处理。 具有整合价值的,以成立新的运营公司为手段,联合专业管理部门共同开发创利。 不具有整合价值的,东方时代银行未再做二次融贷,而是直接捆绑金融产品转销给了其他银行。 即便是在这一部分亏损较大,但还是有利的一面,至少港城金融给出的信用和资本评级恢复到了健康状态。 看着东方时代银行起死回生,港城有传言,其背后股东至少投资十个亿来纾困,十足的大手笔。 反正在港城手扒拉挑,也不一定能找出随便拿十个亿来投资的大佬。 这也让东方时代系背后的掌舵者娄晓娥成为了谜一样的人物。 十个亿砸下来,立竿见影。 报纸所言并非空穴来风,自然会带动港人对时代银行的印象改观。 最直接的反馈便是时代银行储蓄金额疯涨,甚至超过了港城大部分银行的吸储能力。 对于普通人来说,越是积极储蓄,越是代表当前经济状况不景气。 而选择安全稳定的银行便成了储蓄的一个关键问题。 小银行利率高,但有挤兑的危险,这在前几年不是没有发生过。 大银行利率低,对比储蓄不值得,尤其是在可选择银行特别多的情况下。 当东方时代银行公布储蓄利率的时候,是有很大一部分人失望的。 刚刚破产重组的商业银行,竟然把利率定的跟大银行一样,这怎么能行。 可现实情况就是如此,好像东方时代银行并不缺少运营资金似的。 刚开始储蓄市场还看不清楚,摸不透时代银行如此做的原因。 可当时代系所掌握的现代置业有限公司经过半年的疯狂收购房地产,甚至选购其他银行抵押中的不良资产时,好像有人明白过来了。 而后,现代置业整合资源,将一部分条件优秀地块的楼群组合成为住宅区,快速拆掉旧楼,盖起新楼盘的时候,一切都明朗化了。 现代置业在动工伊始便公布了楼盘设计理念和小区管理思路。 更在购房上给出了明确的要求,如有贷款,会提供东方时代银行的专属超长期房贷。 当前港城建筑市场低迷,建筑成本极为低廉,尤其是拥有港务和船务基础的时代系,建筑材料的引进极为方便。 人力人工招用特别容易,且工人成本较往年还有所下降,正适合大开发建设。 港城一般意义上的物业小区,都是以富人区为标准,提供商业物业服务。 但现代置业卷到了天上,直接把高高在上的物业服务拉到了地表。 也有,思想也有。 没有人可以永远保持一颗专注的心,她更希望感情是一种永恒的状态。 依着她的心态和状况,想要约束李学武不去交际和接触其他的女人,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李学武自结婚以来,已经有了太大的改变,他自己可能还未察觉到,可顾宁的生活里只有他。 如果让顾宁给自己的丈夫打一个考核分数,可能她要在仔细思考过后给出一个满意的结论。 谁又没有过青春和年少,谁又敢说自己从一而终,上幼儿园喜欢的那个就会在未来成为自己的爱人。 真要是这样,恐怕爱情就不是奢侈品了,反而是配给制度下的标准产物。 ----------------- 酒其实并没有多喝多少,但就是困的厉害。 可能跟今天的心情放松有关系,忙了一整年,终于解下了所有的负担和枷锁,轻轻松松地休闲一会。 饭后秦京茹收拾了桌子,韩建昆帮忙拾掇屋子,李学武则是抱着李姝上楼去睡的觉。 这孩子午后这会儿又闹了一小会儿,怕影响到顾宁休息。 爷俩儿在书房看了一会故事书,又画了一会画。 直等到李姝打了哈欠,李学武睁不开眼睛了,这才往床上躺了。 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多,等他起来的时候李姝还在呼呼着。 早晨起来的太早了,一上午没消停,中午又叭叭地吃了那么多。 怕她起来找不见大人心惊,所以李学武洗漱结束后,听见楼下有了动静,便抱了她往楼下走。 不想让她在下午睡太多,不然晚上就不睡了。 即便今天是年三十,可李学武家里不准备守岁的,啥时候困啥时候睡。 从楼上晃晃悠悠地下来,见着韩建昆两口子已经回来了。 下午那会顾宁睡了,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开车回了家。 这会儿也是刚刚回来,韩建昆再给壁炉加柴火,秦京茹在收拾屋里的花。 “这就起来了?” 她招呼着往里屋看了一眼,见顾宁躺在床上看书,便把灯都打开了。 “快歇歇眼睛吧,小心近视了” 不敢抢顾宁的书,只能嘴里劝着,同时又给顾宁满了床头柜上的水杯。 里屋是有台收音机的,就怕顾宁无聊,更怕她老是看书,所以准备的。 秦京茹见顾宁听话地撂下了书,便打开了收音机听节目。 “爷俩下楼了,我去给李姝洗洗脸”。 得了顾宁的回应,她又出了屋,从李学武手里接过迷迷糊糊的李姝,道:“快醒醒吧,再睡就成小猪了~” “嘿嘿~” 李姝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哈欠,还是想继续睡。 秦京茹逗了逗她,抱着往洗手间走,嘴里问道:“你爸可是要去你奶奶家了,你去不去啊?” “奶?!” 李姝听见是出去玩,这才精神了些,进了卫生间也不拧扯了,配合秦京茹洗脸。 李学武叫韩建昆从库房里找了些花生瓜子啥的,分别用纸包包了一些,装在了袋子里。 一会要带着李姝回四合院,难免的要跟街坊邻居们打招呼。 大年下的,总不好拱拱手说两句吉祥话就过去了。 要是以往还就是算了,可他不在四合院住,又是要照顾父母,不能太拘束身份了。 所以遇见孩子啥的,不能说压岁钱,但给包花生瓜子讨个好彩头。 至于糖是不好给的,给少了不好看,给多了更不好看。 人情世故,拿捏的尺度要刚刚好,在客气与礼貌之间。 有的时候人心就是这么的复杂,你给的多了,他反倒是要说叨你。 家里的库房都是韩建昆归置的,只能是他下去找,不然还真就找不到。 等他把东西拿上来的时候,秦京茹也给孩子收拾完了。 “咋拿这么多?” 她有些心疼地说道:“少包一点就成了,给多了也不够人家里嚼的”。 “单独包出一份大的来” 李学武交代韩建昆道:“贾大妈给嫂子住院的时候帮了忙,得过去看看”。 “你也是多心又多礼” 秦京茹嘀咕道:“又不是没给她工钱,照顾她这个面子干啥”。 李学武给韩建昆示意了个眼神,叫他听自己的,甭在意秦京茹的话。 女人有的时候就有那么一点点小心眼,或者说是爱计较。 当初秦京茹刚刚进城的时候,赖在她姐家里不愿意回农村,可是没少挨贾张氏的白眼。 现如今她在城里站住了脚跟,对贾张氏也是没来由的存着心气。 其实要说多余,她的小心眼才是多余呢。 你要说真生贾张氏的闷气,那回四合院看你姐的时候都别给贾张氏买东西啊! 一方面得顾全秦淮茹的面子,不能不给她买。 一方面还得想着当初自己来姐姐家里住,对方虽然没有好脸色,可却没短了她一口吃的。 那么多天呢,搁谁家都受不了啊,还是一家子孤儿寡母的。 再一个,韩建昆对贾家也舍得给买东西,再怎么说都不能看贾张氏。 就依着贾张氏的嘴和脾气,跟谁能生活到一块去。 是要看以前的情分,更要看现在秦淮茹对他和秦京茹的照顾。 在厂里就不说了,就是在家里,在生活上,秦淮茹是认亲的,多暂去了也没说不留饭的。 见着面的时候也是妹夫地叫着,很客气,也很尊重他。 李学武叫他包个大的,是要给贾张氏个面子,也是给棒梗以及其他俩孩子个实惠。 反正这些东西他也不缺着,小孩子们过年兜里有点零食是个好看的样子。 一年了,棒梗养着那些鸡,全着家里的鸡蛋,从没说过不干了的话。 啥时候见着都是武叔武叔地叫着,就冲他这份毅力,也没必要计较这些。 韩建昆手脚麻利地分包着,秦京茹见了把李姝放到了李学武身边,也帮着包了起来。 等都收拾好了,放到了车上,李学武这边也帮闺女穿好了外出的衣裳。 天将将黑了,夜幕降临,时有烟花腾起,在高空中绽放几朵绚烂。 韩建昆是不去的,他和秦京茹在家里帮忙看顾顾宁,同时也准备晚上的饺子。 李学武给闺女放到了副驾驶,自己开着车往四合院走。 他能想到四合院里的人,就能想到住在东四的佟慧美和金姣姣两人。 更能想到俱乐部里的其他朋友和关系。 东西早早就由沈国栋送了过去,包括年货和年嚼,都是他置办的。 这会儿街道上人烟奚落,各自在家关门团圆。 天空中飘起了点点雪花,真是应了大年三十的景儿。 李学武车开的很慢,怕闺女磕着碰着,也怕大年下的天黑再有个疏忽。 到四合院的时候天彻底黑了下来,雪也是下的大了,甚至都覆盖了地面。 知道他是要回来的,西院大门敞开着,院里正点着篝火,几个身影围站着正在说话。 见车灯晃进来,便知道是李学武的指挥车,他们笑着让开了去车库的路。 李学武在车库门口停好了车,又绕过车身抱了李姝下车。 小孩子见着雪好奇,挣扎着要下地自己走。 大姥见着她早就迎了过来,蹲下身子稀罕了一阵,这才拉着她的小手往院里走。 这小丫头笨笨查查的,走路只觉得有雪好玩,嘴里嘻嘻地笑着。 “姥~” 她喜欢一个字一个字地叫人,这会儿抬头看看牵着她手的太姥爷,嘴里可甜了。 大姥稀罕的跟什么似的,她要往哪走,便哄着她往哪走,嘴里的笑容也没断了。 有小子过来主动接了他的钥匙,把车开去了暖棚车库。 李学武则是掏出纸包,给迎上来打招呼的棒梗等几个孩子分了分。 都是左近院里的邻居,可能是看见西院大门开着,院里点着篝火,便都进来聊天说话了。 这个年月对于春节的过法还没有后世那般丰富。 有广播,但没有电视节目,更没有春节联欢晚会。 因为不让过春节,这放炮也是偷偷摸摸的。 关门点灯的,多是聚在家里玩玩牌,或者一家人聚在一处唠唠嗑。 有腿勤快的,便要出来溜达溜达。 有老讲儿,大年三十财神爷送吉祥,谁碰见了今年合该谁发财。 还有一说儿,那就是随着财神爷出动的还有阎王爷,碰见了那自然是认倒霉,说不定要嗝屁。 当然了,这些说法可能来源于某个传说,或者以前的某些规定。 必然正月里不能剪头发,死舅舅这一项,完全是无稽之谈。 这是当年满人进关,搞的剃头政策,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 李学武也是大晚上的回家来,他不怕遇见财神爷,更不怕遇见阎王爷。 真叫他遇见阎王爷,还得收点税呢! 为啥? 去年和前年给老阎搞了那么多指标,是不是得给点回扣啥的。 腰里顶着枪杆子,阎王爷见着也得交了人头税再过街。 棒梗得了最大的一份,虽然知道是给家里的,还是乐不得地呼喊着跑回了院子里。 他的呼声引来了更多夜游的孩子们,纷纷跑到李学武面前说着吉祥话,伸手接着大礼包。 大人们没事出来遛,小孩子在今天更是得了允许,可以在家门口成群结队地提着罐头灯笼转一转。 他们倒不是想要撞一撞财神爷,而是喜欢这种一群小伙伴跑着玩的惊险刺激。 西院里有火光亮着,自然就以这边为圆点,跑来跑去的。 只是没想到,出来玩还有东西可以领。 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让聚拢在篝火边上的大人们也露出了笑容。 等孩子们散去,有家大人在的,是要跟李学武热情地招呼一声。 真要是舍得下脸说两句吉祥话,李学武手里剩下的干果包便也玩笑似的扔过去一包。 甭管对方是不是在意或者想要,他都只当是玩笑了。 这倒是引起了大家的乐趣,一个个的都借着玩笑,给李学武说着吉祥话,从他手里领了一包走。 最后几包都扔给了小子们,他也是拍了拍手,示意啥都没有了。 掏出烟盒,给在场的爷们分了香烟。 倒是不用他帮忙点,因为脚边就是篝火,只要从火堆里捏出个小枝条,便能点了一圈的烟。 一年了,大家伙难得卸下身上的责任,轻松地站在一起说说闲话,开几句玩笑。 这里都没有外人,前后左右的邻居们,无论是沈国栋或者是小子们,住的时间久了,也都熟悉了。 他们所聊的内容没有固定的,说到哪就是哪儿。 比如李学武回来了,带着孩子,就要问问他家里如何,媳妇啥时候生,明天是不是还要上班等等。 看似都是废话,实则就是人际关系最平常的交流。 不然说啥? 难道问他轧钢厂未来一年内的发展思路,或者是保卫组的近期工作动态? 篝火红彤彤地映照在一群人的脸上,由着沈国栋点了刚刚出来的李学才的名,讲起了上午发生的事。 姬毓秀是随着李学才一起出来的,两人都年轻着,喜欢这种扎堆儿的氛围。 尤其是二哥在这边,他们也就凑了过来。 “闹得可厉害了,伤人都有几起了” 姬毓秀听着沈国栋讲述完,着重强调了几句。 李学才见二哥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这些人是佛爷?” 这是他上午听来的一嘴,好像就是张建国一伙人最开始打那一场架的原因。 沈国栋笑了笑,知道李学才不懂这个,解释道:“打架的是顽主,佛爷是佛爷,顽主怎么可能是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