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张宣和米见回到南锣鼓巷时,米沛已经做好一桌子等着两人了。
接过两人买回来的大包小包行李,米沛招呼:“快去洗个手,吃饭。”
张宣则关心问米见:“要不要先休息会?”
米见看着疑惑的亲爸,微笑摇头:“没那么累,先吃饭吧。”
“那好。”张宣洗个手就盛饭去了。
菜比较丰盛,饿了的老男人连着扒拉了两碗,末了对米沛说:“叔叔的手艺真好。”
米沛笑笑,看他吃的尽兴,心里无疑是开心的。
米见也吃的差不多了,接过张宣递过来的一碗汤,小口小口喝了小半碗,随后放下碗筷对米沛说:“爸,我跟你说个事。”
米沛正在吃花生米下酒,闻言竖起了耳朵。米见看张宣一眼,措辞道:“爸,我怀孕了。”“啥?”
米沛嘴巴微张,咬开一半的花生米还在舌头上,抬头愣愣地望着女儿,显然被这消息给震到了。
米见再次说了一遍:“你要做外公了。”
好嘛,没听错,女儿真的怀孕了,米沛这回反应过来了,下意识问:“张宣的?”
做足心里准备的米见本来很淡定的,可一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绯红。
见自己说错了话,米沛也浑不在意,高兴问:“什么时候的事?”
张宣接过话:“医生说快2个月了。”
目光在女儿和张宣身上徘徊了几趟,最终停在女儿小腹上,米沛发呆了有足足半分钟之久,稍后猛地起身,非常兴奋地说:“还没给你妈打电话的吧,我这就去给你妈打电
话。”
抓起电话,米沛熟练地拨了一串号码,等了5秒钟左右,随即对着那头激动地喊:“见宝怀孕了对,你没听错,见宝怀孕了,你快过来
张宣和米见相视一笑,都想过米沛反应会有些大,但没想到这么大。
电话打完,米沛乐呵呵地跑到书房拿了一瓶茅台酒出来,“大喜事,今天爸得喝好酒。”
张宣取个杯子:“叔,我陪你喝。”
米沛满脸堆笑地给他倒了一杯,干一杯过后才回神地逮着女儿嘘寒问暖,今天这快50岁的汉子成了话痨,不过十句话就有八句话在问肚子里的孩子。
米见显得极有耐心,一一细细作答。
出乎张宣意料的是,这岳父稳心非常好,问题问了一箩筐,却始终不问两人接下来的打算,比如结婚啊,比如给孩子取名字啊
他一直在等着被问,却发现对方根本不问,让他隐隐有些失落的同时,更多的是高兴。
这就是自己记忆中的岳父啊,前世不过多责骂自己,今生同样不给自己太多压力。
说实话,他感觉自己挺幸运的,命挺好的:老杜也好,老米也罢,都是极好说话、极好相处的人。
不过老米不问女儿的终身大事,张宣就更想给,更想让米见幸福,当即改口说:“爸,来,我再敬您一杯。”
一声“爸”,米沛脸上地笑意更甚,把白酒当水喝,半途还跑去卧室封了个红包给他,说是改口费。
邵市老家的习俗,改口喊爸妈时,双方父母都会象征性地封一个红包。
一直没插话,一直看着两男人喝酒的米见问:“爸,你怎么会有红包?”
米沛没隐瞒:“你妈暑假准备的,来时塞进了我包里,说是以防万一,我当时还不在意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说完,米沛又自个乐了起来。
这个晚上,米沛喝得有点多,但是人非常精神,没醉。一直以女儿为中心打转转,这鞍前马后的样子像极了女儿奴。
九点过,张宣陪米见进了卧室。
米见半坐到床上对他说:“今晚你别走了,到这陪我吧。”
“诶,好!
老男人巴不能得,但又有些担心:“这床是不是太小了?我怕翻身压到你。”
米见好看地笑笑:“现在才两个月,没事,我睡觉不怎么动的。
张宣眨巴眼,“我就怕自己爱动,平时动习惯了。”米见静静地望着他眼睛,笑而不语。
他脸皮厚实的很,对此视而不见,掀开薄被就从那边上了床,接着在她脸上和脖子上亲昵了好一阵。
米见不像以往那样羞意,这回闭上眼睛没躲,直到他满足了才睁开眼睛问:“你什么时候通知阿姨?”
张宣恋恋不舍地抽回被窝里的双手,嘀咕:“什么阿姨啊,得叫妈。”
见她不为所动,张宣顺过床头的手机:“这个点就怕她老人家还在田娥老师家里打牌,接不到电话。”
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打了电话过去。
果然,家里座机没人接听,阮秀琴同志的手机没信号打不通。
没得法,只能打到隔壁小卖部。“喂,哪位?”
“叔,晚上好,我是张宣,帮我叫下我妈。”
“哦,是咱们的大作家啊,晚上好,等哈啊”接着那边就传来“秀琴!秀琴!你满崽打电话回来了,你那亿万富翁的满崽打电话回来了!”
小卖部老板的声音清晰洪亮,又是用方言喊的,挺有润味,直把米见听笑了。
过了会,阮秀琴小跑着从田娥老师家里过来了,“满崽,你大晚上的什么事?妈输了一晚上刚刚抓到两个王三个2嘞,要翻身了,你就把我喊过来了。”
这亲妈心情不错。
怕外人听到,张宣只是说:“老妈你回家吧,我打家里座机。”
阮秀琴意识到儿子说的事情肯定很重要,当即掏出一块钱放座机旁边,就跑了回家。
小卖部老板在背后喊;“喂,阮秀琴,你的钱落了,喂阮秀琴一口气跑到二楼,一分钟后,电话接通了。
铃声一响,阮秀琴就赶忙抓起电话问:“满崽,什么事?”
张宣说:“老妈,你得有个心理准备。”阮秀琴心里一咯噔,急急问:“什么事?”张宣说:“大晚上,您猜我和谁在一起?”阮秀琴问:“和谁在一起?”
她本想顺嘴说“双伶”,但脑子一转,诶,不对啊,要是双伶就不会这么问了,于是试探问:“你在米见那?”
按道理来说是不用试探的,可这儿子的女人实在太多了点,她也不敢保证一定在米见那,说不好在希捷那呢,在文慧那呢?
张宣说:“恭喜您,答对了!再问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这个点给您老人家打电话?”
这问题一起,阮秀琴忽然想到了儿子暑假时期给自己打的预防针,答案呼之欲出,声音猛地急促了好几倍:“米见怀孕了?”
张宣按开外音,歪头看着米见。
米见接受到示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小半晌才喊:“阿姨,晚上好。”
“诶!诶!米见啊,晚上好,晚上好”
一听到米见这姑娘的声音,阮秀琴已经基本确认了,顿时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过了好久才理清头绪,又问:“几个月了?”
米见说:“两个月。”
阮秀琴体贴问:“你身体怎么样?吃得消吗?”
阮秀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接下来十分钟都在关心米见的身体,关心米见的方方面面。
最后对两人说一句“妈明早过来”才挂完电话。
通话结束,阮秀琴在屋子里一连转了十多个圈圈,心情实在是太上头了,久久难以平复。
中间想到什么,她又快速下楼,来到神龛下,烧点纸,点三根香,跪在地上开始了碎言碎语,先是把这一喜讯告诉了张家列祖列宗,然后就是求保佑,保佑米见母子平安之类的
这个晚上,阮秀琴一直没怎么睡好。上半夜是被巨大惊喜给刺激的没睡意,下半夜则在担心双伶要是知道了,这闺女该有多伤心?还担心老杜家要是得知消息了,会不会闹?
还有满崽的其她红颜知己,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正如阮秀琴预料的这般,回到中大的杜双伶先是带着邹青竹给文慧接风洗尘,三姐妹好好庆祝了一番,大吃了一顿。
晚上开头热闹,后面杜双伶就彻底失眠了,直直地躺在床上,在黑夜里望着天花板出神。
无独有偶,隔壁次卧的文慧同样睡不着。想起在这张床上与他发生过的点点滴滴,想起与他在这张床上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想起爷爷的病,想起对双伶的愧疚,想起米见怀
孕了,她眼睛就没合拢过
时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凌晨2点半,忽然,文慧坐了起来,低头思考一会后,她穿鞋来到了主卧门口。
“双伶,我可以进来吗?”
“啊?”杜双伶无意识啊一声,聚焦精神问:“慧慧,你还没睡?”
“嗯,睡不着。”
杜双伶打开门,一把拉过她,抿笑着说:“正好我也睡不着,咱们两姐妹聊会。”
两女都是聪明人,都知道为了什么睡不着?文慧建议:“我们喝点酒。”
杜双伶真想借酒浇愁,当即同意了。
不过两人知道各自的酒量,选择喝的红酒,盘坐在沙发上,你来我往喝的差不多了的文慧忽然说:“双伶,知道吗,我宁愿是你先怀孕。”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话,杜双伶发了好一会怔,心里暖暖的,又委屈。
暖暖的是,文慧还是偏向她的,她也感受到了慧慧心里的自责和愧疚,也顿时明白了对方在感情方面的身不由己。
而委屈的是,她把真心用在了张宣身上,却仍旧抵不过惊艳了时光的米见。
这瞬间,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两女,距离近了很多,至少这时这刻,两人少了几分隔阂,多了几分真情。
真是应了那句话,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一夜过去,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一通宵的杜双伶和文慧各自睡去。
两人没有像过去那样睡一间房睡一张床,毕竟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算再怎么弥补和竭力维持,还是出现了裂痕,回不去了。
下午时分,文慧和杜双伶几乎是同时起床。
见到两人出来,邹青竹拍着手掌说:“哎哟,你们两位终于舍得起床了,再不起来,热菜都变凉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