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无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既然给她服下了九阴还魂花,难道不知她的寒毒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
冰冽闻言,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与她朝夕相处,如何不知呢,上次寒毒发作的时候,险些没有要了她的命。
缥无说道:“九阴还魂花,聚九阴之气,乃大寒之物,服之,可生死人,然寒气积于体内不散,久而成毒,毒发时,百脉寒僵,血凝成冰,再服此花可缓之,久而成瘾,周而复始,终身难解。”
见冰冽还是不说话,缥无继续道:“九阴还魂花是有生死人之用,可这无异于饮鸩止渴,虽说暂时保住了她一命,却让她终身陷入寒毒的折磨中,如今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寒毒,长此以往下去,怕也是命不久矣。”
冰冽松开了紧握着铁栏的手,眼睑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缥无又道:“你大概不知寒毒发作时会有多痛苦,那只会让人生不如死。”
冰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痕,突然说了一句:“我如何不知。”
缥无诧异的看着他,却见他将手伸到了面具处,将之摘了下来。
阴暗的光线中,他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每一道都极深,异常狰狞可怖,整张脸上竟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完全看不出曾经那俊朗如玉的容颜。
看着曾经的翩翩佳公子变成如今这般丑陋无比的模样,缥无心中不胜唏嘘,失声问道:“这是为何?”
冰冽道:“当初小乖将我们带到了九阴还魂花生长之处,我拜阎罗老前辈为师时,曾在他那里听说过此花的作用,我见那花阴寒无比,小乖更是抵抗不住,当即被冻死在那里,我便想着因是此花了,但又不敢贸贸然给她服用,于是……”
缥无听着,心中大为震惊,他知小乖是冰冽养着的那条蛇,蛇本是冷血动物,极为惧寒,在天冷的时候,它们更是会直接进入沉眠之中,再冷便有死亡的危险,许是天性使然,它们知道自己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尤其是这种极阴之物更是碰都碰不得,可小乖却带他们去了。
有的时候,动物之有情有义,倒是胜过了许多的人。
缥无道:“所以你自己先服用了一些以身试毒?”
冰冽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吃了那花后,便立即感觉到全身寒凉彻骨,那时她已经快没了气,我不敢再耽搁,便给她服用了一些,我守了她几日,她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我只得又给她吃了一些,然后我便开始发现……”
他顿了一下,缥无接过他的话道:“你发现九阴还魂花不仅会让人身中寒毒,还会让人上瘾是吗?”
冰冽点了点头,说道:“我修炼的曝寒剑法本就是一门极阴极寒的武功,中了寒毒后更是痛苦难当,我知若让寒毒继续沉积于体内,如此与日俱增下去,我怕是等不到她醒过来,便想着运功将寒毒逼出来。”
缥无了然道:“谁知你运功逼毒时出了岔子,寒毒是逼出来了,却导致全身的寒气直冲百会,寒气浮于你的面上,你的脸和嗓子就是这么毁的?”
冰冽点了点头:“当时我的整张脸都被冻坏,为了让毒血尽快流出来,我便拿刀在脸上划了几道口子,昏迷了几天后,这才误打误撞将体内的寒毒尽去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接着说道:“我只是吃了少量的九阴还魂花,便已然抵抗不住,她吃了那么多,想是要比我煎熬万分。”
缥无又道:“那你可知,她这么多年是如何挺过来的吗?”
冰冽询问的看向了他。
缥无道:“那是因为她曾经修习过火阳诀的缘故,我在给她施针的时候,发现她的体内还有一丝残留的火阳之气,便是这一缕残留的真气,一直在帮她对抗着那寒毒。”
冰冽疑声道:“火阳诀?”
“正是,”缥无点了点头,说道:“火阳诀乃是这世上至刚至阳的武功,正所谓万物负阴而抱阳,阳火,居太阳之位,乃五阳之至,能煅庚金,万物莫不由此而生发,得此而敛,是所有寒毒的克星。”
冰冽眯了眯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
缥无道:“若是她的武功还在,必然不用再受这寒毒的折磨,只是如今她身体太弱,经脉又受损严重,重新再修炼怕是不能,但是有一个人可以救她。”
冰冽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是谁,问道:“那个人是萧惜惟对吗?”
缥无嗯了一声:“当初她将自己的一身功力都给了他,这其中自然便有火阳诀的功力,若是他能每日运功替她祛除寒毒,何愁她体内的寒毒不清。”
冰冽的面色瞬间黯淡了下来,脸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浮上了忧伤之色,他垂下了头,心中痛苦纠结万分,他知道,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性子,从来都是宁愿自己委屈也不愿伤害别人的。
若是他不离开,她定然会信守承诺与他成亲,萧惜惟那边定然也不会放手,如此一来,最终受到伤害的仍然是她。
她是个命途多舛的姑娘,他又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让她继续再受苦下去,况且她嫁给他并非因为爱,日后又如何能够快乐,眼下唯有他自己先放手,方能保全她。
他慢慢的转过身去,缥无站在他背后,隔着牢门看着他,良久,只听他低哑的声音传来:“好,我离开。”
缥无的表情微微动容,正待说话的时候,一阵不同寻常的风从大牢的另一头传了过来,扬起了他的头发。
过道两侧的油灯被那阵风吹得明明灭灭,远远的,只听一个狱卒的声音响了起来:“好端端的,哪里来的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