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她丈夫要娶别人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在这样的时代里,男人三妻四妾太正常不过了,便是姐妹共侍一夫也是常有的事。
她抬头看着月亮,轻声道:“阿曜,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跟谁赌气,而是,我做不到和别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我相信他的心里还有我,不管怎么样,过去的一切都发生过,至少爱过付出过,那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可今时不同往日,若是我没回来,从此再也不见,或许他会在某一个时刻,某一个地方想起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他曾经爱过这样一个人,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回忆过后,该怎么活还是怎么活,他也许会怀念,但他的心却不属于曾经的那个人了。”
现在想来,她和他的那段感情看似刻骨铭心,其实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半年而已,而他和姐姐却是五年,五年和半年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更何况,现在不只是她的姐姐,还多出了一个叫绿翎的女子。
她继续说道:“我不怨他们的,真的,我只是觉得难过,曾经的刻骨铭心最终也不过换得个不痛不痒,如果要我回去,看到我这个样子或许他会觉得愧疚,可中间已经隔了那么多人,曾经的感情毕竟淡了,我也不想一辈子守着他的愧疚过日子,然后看着他在面对另一个他爱上的女人时左右为难,让我去和别人争风吃醋我更不愿意,我不想那么卑微的活着,将自己的人生全部倚靠在一个男人身上。”
听她这么说,阿曜也不勉强她,伸手从她手中接过了盆子,朝她的房间指了指,示意她先去休息,他来照顾沈桑辰。
凌汐池冲他笑了笑,说道:“阿曜,谢谢你。”
阿曜打着手势。
“不用谢,照顾一个人而已。”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
阿曜伸出了手,犹豫了一会儿,揉了揉她的头。
凌汐池回到了屋里,关上门的那一刻,泪水莫名的就流了出来。
说是那么说,可心里还是很难过,她也允许自己难过一会儿。
景陵城,月王府邸。
月弄寒坐在椅子上,神色凝重。
在他面前,正跪着四五个全身是血的将士。
这是他们派到雁回峰刺探军情的一支分队,出去时是十五个人,却只有五个活着回来了。
几个将士看着他们陛下阴晴不定的脸色,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此次去刺探敌情,带队的正是寒月五虎将之一的沈桑辰,沈将军人虽年轻,却十分骁勇,这些年南征北战,为寒月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很得月王的器重。
谁料在雁回峰外,他们不慎中了泷日国的埋伏,沈将军带着他们杀出了重围,身负重伤也要掩护他们撤退,待到穆苏将军带人赶到接应他们之际,沈将军已经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们遍寻不得,只得先回来复命。
月弄寒听完他们的汇报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了话:“多派一些人去找,务必在天亮之前找到沈将军。”
几名将士闻言松了口气,正要退下,却听月弄寒身侧的谢虚颐问道:“你们刚才说,是在哪个方位和沈将军分开的?”
其中一名士兵想了想回道:“是在离长径山大约五十里外的地方。”
谢虚颐想了想,说道:“我和你们去一趟吧,那个地方我熟。”
夜很快就过去了,眨眼就到天明。
当第一声鸡鸣响起之际,整个云桑村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沈桑辰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元气,像头初长成的猎豹,眸光犀利,敏锐矫捷,眉宇间还带着一股特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
他快速的扫视了屋里一眼。
很简陋的屋子,连个像样的家什摆设也没有,说是清贫也不为过,不过却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有一种莫名温馨的味道。
他的银枪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和他的剑一起整整齐齐的放在他的身边,他的铠甲也被脱下来了,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擦掉挂在屋角,身上的伤口也被包扎得严严实实。
他想起他昏迷前看见的那一幕,急忙从床上跳了下来,推开门的那一刻,一股米粥的香味迎面而来。
他沿着香味走了过去,看到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后,喉咙一涩,一滴泪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是她,他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他的汐姐姐。
五年过去了,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比她还高出了许多,可她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岁月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现在的她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一些。
唯一不同的是,气质和以前不一样了,那个时候的她,张扬无比,洒脱不羁,天不怕地不怕,是个风里来雨里去的女子,有着足够傲视群雄的霸气。
如今,这些气质通通被收敛了起来,她看起来多了一分难得的柔美,看似柔弱,却比以往更坚韧不折。
沈桑辰就那样站在门口,对着她的背影肆无忌惮的流着泪。
凌汐池听到了声音,扭过头看着他,冲他嫣然一笑,说道:“你醒了啊,饿了吧,很快就有东西吃了。”
沈桑辰张了张唇,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他只得傻傻的看着她麻利的从锅里盛了三碗粥,又从炉子上端了一锅正在熬着的果羹,最后端了一盘清香扑鼻的甜糕和一小碟酱菜出来摆在桌子上。
说是桌子,不如说是几个木墩,简直寒酸到了极致。
沈桑辰看着,就觉得心里无比难受,他没想到他的汐姐姐现在过的竟然是这种生活。
他更想不通,既然她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