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蓂牙道:“辛苦只怜天上月,一夕成环,夕夕长如玦,此玉名为浮光玦。”
月弄寒道:“既然是玦,这等不完整之物还是请姑娘带回去吧。”
慕蓂牙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又笑道:“浮光静影本是一对,听闻公子手中有一块绝世玉璧,名为静影沉璧,公子可知,静影璧也并非完整之物,它与浮光玦本为一对,家父得知公子要出发攻打风幽城,特地命小女子送来给公子,静影璧圆如日,浮光玦弯如月,合起来恰巧为一个明字,愿月公子此去一片光明。”
月弄寒嘴角噙起一抹冷淡的笑意,说道:“令尊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世间之物有的时候并非一定要成双成对,况且静影璧此时也已不在我的身上,若要成双成对,姑娘还是找错了对象。”
慕蓂牙道:“是吗?”
月弄寒歉意的向她抱拳行礼:“远来皆是客,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留下来喝一杯水酒,稍作休息,在下再派人送姑娘出城,只是这浮光玦还请姑娘带回去吧。”
慕蓂牙问道:“你当真不收?”
月弄寒道:“在下一向很少收别人的礼,尤其是姑娘送的礼。”
慕蓂牙看了手中的浮光玦一会儿,脸上微微一冷,随即又笑道:“如果这个礼是公子的亲人托付给我们让我们带给公子的呢?”
月弄寒以为她说的是闻人清,叹了一口气:“姑娘说笑了,在下已没有亲人。”
“哦?是吗?”慕蓂牙一笑:“便是你的亲生母亲也不算你的亲人吗?”
月弄寒骤然抬头看她,一把捉住她的手,眼中闪过一抹不知是激动还是愤恨的神色,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慕蓂牙合上了木盒子,轻轻的将他的手拂开,转身便要离去:“既然公子不愿意收,我们也不强人所难,若有打扰之处还望公子原谅,我们就此告辞!”
眼看着慕蓂牙要走,月弄寒连忙冲上去再次拉住了她,咬着牙道:“什么母亲,你说清楚了再走!”
月弄寒还记得,小的时候,他总是一遍一遍的问父王,母亲究竟长什么模样,父王总是不厌其烦的告诉他,他的母亲是全天下最美的人,从那个时候起,母亲在他心中便是温柔、善良而又美丽的,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他无数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总是幻想着母亲能在身边亲亲他,抱抱他。
后来他长大了,虽然再也没有问过父王关于母亲的任何只言片语,可在他的心底深处,仍然对母亲有着深深的思念,哪怕后来知道了自己的毒乃是为他的母亲亲手所下,可当他恨过怨过之后,剩下的仍然还是思念,他想见到她,亲口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下毒。
他可以做一个好儿子,好好照顾她,好好弥补自己的亲生父亲对她的亏欠,可以保护她不再受任何人的伤害,可她为什么连一个尽孝的机会也不给他。
自他长大以后,他自认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可现在,他却有些失控了。
慕蓂牙扭头看他:“难道月公子还有两个母亲?你既然不想要它,何必要我说清楚呢?”
月弄寒拉着她的手不放:“姑娘若是不说清楚,怕是今夜没这么容易走。”
凌汐池见状,叹了一口气,她记得她与月弄寒初见那天,他毒发之际口中喊着的便是母亲,她知道母亲在他心中的分量,更知道没有人能做到听到母亲的消息时还无动于衷的。
她抬腿走上前来,接过了慕蓂牙手中的盒子,说道:“慕姑娘的礼,我们收了,几位姑娘特意前来送礼,想必也是舟车劳顿,不如先去休息片刻,待我们备好酒宴,再为几位姑娘接风洗尘。”
然后她退到了一旁,冲着一旁像是在看好戏一般的谢虚颐低声说道:“你还站着看戏,快叫人去安排一下。”
谢虚颐笑了,冲她耳语道:“这可是场好戏,平时可不容易看到。”
凌汐池伸出脚踢了他一下:“什么时候,你还贫嘴,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她可是慕家的人。”
“哦!”谢虚颐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慕家嘛,倒是听说过,我听说这慕家的人特别爱摆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凌汐池作势要打他,月弄寒突然扭过头来,表情也冷静了下来,终于松开了慕蓂牙的手,说道:“虚颐,你带几位姑娘前去休息一下。”
谢虚颐应了一声,走到了慕蓂牙的面前,朝她优雅的伸出了一只手:“姑娘请!”
慕蓂牙眼中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转身同他离去,经过凌汐池身边的时候,尾随其后的闻人仙突然低声同她说了一句话:“仙儿真是佩服叶姑娘,看来冥界一别,叶姑娘真是变了许多。”
凌汐池听出了她话里有话,可她并不想理她,装作没听到。
闻人仙看了洛诺一眼,脸上露出了蜜糖似的微笑:“萧藏枫为她惨死在冥界,如今尸骨未寒,她却能做到转身便同别人双宿双栖,只怕萧藏枫在天有灵,也是死不瞑目,洛姐姐,你的一颗心又将安放在何处呢?”
闻人仙的话如同一把刀子一样扎进她的心中,凌汐池的手不自觉的在身侧握成拳头,冷声道:“闻人姑娘,远来是客,我们以礼相待,还请姑娘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