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堤上方的长街上,一道声音将周仲秋唤走了。
来者乘坐一辆青帷马车,车帘被风吹开时,露出了半张满是威严的面庞,众书生纷纷肃立垂目,遥遥行礼,恭声说:“见过郡守。”
风中传来一句:“诸位免礼。”
随后,车轮声滚滚而动,那声音远去了,周仲秋亦随之远去。
其余众书生见此,都不由得感慨:“周兄日常平易近人,与我等仿佛别无二致,然而事实却是,若非同窗,我等又怎么可能结交到似周兄这般出身之人?
此刻他与我等看似相熟,不消十年,却必然身处两个世界。”
这一番感慨引来了一片沉默,直到有人忽地说了一句:“咦,周兄走了,那位鲁兄呢?怎么也不见了?”
众书生侧目去看,果然发现鲁钟不见了。
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走了,不过原本就是萍水相逢的过路人,不论是人来了,还是人走了,都没什么紧要。
书生们见此,遂将鲁钟抛之脑后。
大家三俩闲谈,或是意犹未尽地继续谈论莫仙尊的旧事,或是联想自身,发出诸多慨叹……渐渐地俱都走远了。
马车上,周仲秋拘束地坐在周郡守身侧,头与手俱都低垂着,整个人就像只鹌鹑似的,老实听训。
周郡守训了半天,却见这这个次子除了低头还是低头,全无半点在同窗们面前的鲜活意气,也不给些回应,看似是老实听话,可实际上……还不如不老实呢!
太过于沉默木讷了,有时候也是气人得很。
周郡守训罢了,忽然一叹,说:“仲秋啊,须知九州之大,奥秘无穷。你喜好结交朋友,为父也非是要阻止,只是有些话,我们在家中说一说也就罢了,若是放到外头,还需谨言慎行。
你若再是如此无所顾忌,往后在外头惹了口舌之祸,可莫怪为父不给你兜底!”
话到这里,一直沉默的周仲秋忽然抬头,快速说道:“父亲,你常常教导儿子,凡事若有谜团,若欲抽丝剥茧,必先追寻最大得益者。
千年前莫仙尊仙基被断,人族与龙族原本有联姻之势,当时此事若成,其余众妖族必将被排挤出九州,龙族势必坐大,而九州,则很有可能形成宗派天下……”
“仲秋!”一声暴喝,打断了周仲秋的言语。
这一次,周郡守可就不再是严肃的愤怒了,他是完全的暴怒。
暴喝之声出口时,周郡守的双目怒睁,眼角青筋突起,身周怒火几乎形成实质,一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几乎就要将周仲秋淹没——
这甚至不是什么比喻性质的夸张形容,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描述!
周郡守身为浩气境读书人,境界之高,相当于修仙者中的地仙。当他暴怒时,周身才气滚动,形成的压力根本就不可能是周仲秋这个凡人所能抵抗的。
这还是周仲秋从小食用灵物,体质强过绝大多数凡人,身上又佩戴有保命之物,这才不至于当场被自己父亲的暴怒压死。
直到周仲秋脸色惨白,整个人都被逼压得贴在马车角落,几乎要晕厥过去,周郡守这才收敛起了暴动的情绪。
看着周仲秋的凄惨模样,周郡守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动容。
他皱起眉头,似有悔意。
最终,他扶着周仲秋坐起来,从手上纳戒中取出一颗丹药喂给周仲秋服下,又叹一声道:“你这孩子,什么都明白,却偏偏倔强得跟……跟你母亲一般模样,唉!”
周仲秋服下丹药,脸色好看了些,又垂首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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