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桂花说完,记起另一个事。
“还记得王小青不?”
唐文风点头:“记得,嫁到咱们村儿了嘛,怎么了?”
苗桂花道:“她生了个儿子,把李老婆子乐得哟,等孩子满月后,天天抱着出来炫耀。结果有一天脚下没站稳,孩子没抱住给摔了。本来挺乖巧一个孩子,现在木愣愣的,只知道流口水。”
唐文风心想多半是摔到脑袋了。
“那王小青可不是个好惹的,直接给李老婆子抓了个满脸花。李家的人也都怪李老婆子。”
“后来呢?”唐文风好奇。
“后来啊。”苗桂花说到这儿憋不住笑了。
边上也在做活的徐香草也是笑出了声,接话道:“那李老婆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准备杀杀王小青的威风,结果差点真给吊死了。”
苗桂花道:“他们家现在整日里是鸡飞狗跳的,热闹得很。”
“就是可怜了前头那个孩子。”徐香草叹气,“王小青现在又怀上了。年前我出门和人借花样子的时候听见那些个婶子大娘们说,那孩子李家都不怎么管了,每天给口饭饿不死就成,晚上都挨着他家的狗睡。”
苗桂花也跟着叹气:“也是李老婆子男人前几年走了,要不然这孩子也能有个人照看。”
李老婆子家就李大爷一个正常人,可惜前几年去山上砍柴摔了一跤,那之后就不行了,没拖多久人就走了。
唐文风有些印象,李大爷是个瘦瘦小小,但是整日里乐乐呵呵的老头儿。村里谁家有点事,他都会去搭把手帮个忙。所以他在的时候,村里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和李老婆子多做计较。
说了些闲话,苗桂花他们又各自做起手上的活。
唐文风打了个哈欠,把铁板放到炉子上,又扔了几个小红薯到铁板上。捅了捅炉子里的火,往里扔了几块炭。
这样烤出来的红薯没有埋在灶里捂出来的好吃,但也聊胜于无。
唐文风挑了两根大点的递给自家娘和大嫂,他也捡了根掰成两半啃起来。
斯哈斯哈地啃着啃着,他忽然心血来潮:“娘,月底我走的时候,给我装点咱家的谷子。”
苗桂花扒着红薯皮,满眼不解:“这京城恁大的地儿还不卖谷子的?”
“哪儿啊。”唐文风笑着说,“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折腾出来杂交水稻。”
“嗯?这是什么?”
唐文风眼也不眨地说:“我在一本书上看见的。说是有位圣人研究出了杂交水稻,好几万万人都再也不缺粮食,不再饿肚子。”
苗桂花笑:“哪有这种好事。”好几万万人不再饿肚子,那一亩地得产多少粮食啊?太夸张了。
“您看我之前在书上看的那些自行车啥的,不也折腾出来了嘛。”
“那是人鲁疯子厉害。”
唐文风厚着脸皮给自个儿贴金:“那也是有我给的图纸,他才能厉害的起来。”
苗桂花只觉得没眼看:“哎哟,知道了知道了,到时候给你装点。”
唐文风这边过得舒服快活,京城那边是快乱了套。
定州城雪灾严重,上面还层层剥削贪污赈灾银和救济粮,饿死了无数人。
当地官员怕担责,隐瞒不报不说,还派官差镇压胆敢反抗的老百姓。
好些热血书生联合起来想要写万民书告了当地官员,却通通被抓捕,关进了大牢。
一时间民愤四起,怨声载道。
等乾文帝收到消息,当地已经有人揭杆为旗。
“好好好,好啊,这就是国之栋梁,国之栋梁!”
下头大臣高喊着陛下息怒,扑通跪了一地。
乾文帝看向吏部尚书:“张爱卿,朕若是没记错,定州的知府是你的学生?”
吏部尚书张如淮在被点名的这一刻,只感觉自己听见了列祖列宗的呼唤。
“回回陛下的话,是。”
“好得很啊。”乾文帝笑了,“你可真是教出来了一位好学生。”
张如淮额头死死抵在地上,大冬日里汗流浃背。
看他已经吓得跟筛糠似的发抖,乾文帝这才移开视线:“诸位爱卿可有谁愿前往定州为朕分忧解劳?”
下头死一般的寂静。
定州如今就是个火药桶,谁坐上去都得炸。
如今在朝为官的哪个不是老泥鳅?这会儿冒头,那铁定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死)。
乾文帝慢悠悠地开口:“都不出声是吧。既然不出声,那朕便点了。”
一时间各大臣全都头皮一紧。
“陛下!”关键时候,还得是曾经教导过皇帝的易太傅。
“臣有一人选。”
乾文帝:“说。”
易太傅道:“老臣推举的便是如今在崇弘二馆与算学教书的唐文风。”
“喔?”乾文帝挑了下眉,“给朕一个理由。”
见乾文帝未发火,易太傅暗暗松了口气,嘴里的话更为顺畅:“当日殿试时,那唐文风的文章里对于农事写的是侃侃而谈,有理有据。如今对定州来说,最重要的便是粮食。所以老臣认为,想必一位以农为本,能够带领他们种田收粮的官员更为合适。”
其余大臣跪趴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高声道:“太傅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