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好像有点变了。” 回程的路上,王柯突然说道。 “喔?怎么变了?”唐文风摸着手腕上的袖弩,好奇抬头。 王柯道:“你以前最大的愿望是回老家种田,但现在属下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你说起过这事了。” 唐文风怔住。 好像的确是这样。 他垂眸看着袖弩,有些失神。自己好像越来越适应现在的生活了。赚够钱后回老家种种地当咸鱼的想法,已经被他抛到脑后,很久都没想起来过了。 “挺好的。”砚台突然开口。 唐文风和王柯都看他。 砚台道:“在其位谋其政,大人如今处在这个位置,做这些事是应该的。等以后告老还乡,再去憧憬你的田园生活也不迟。” 听完他的话,唐文风沉默了许久。 等王柯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时,唐文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笑了笑后,又故意啧了声:“还告老还乡,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王柯心中也松了口气,忍笑:“到时候大人走路都得拄拐,估计也下不了地了。可能得靠咱们种地。” “还靠你们?”唐文风给他一腿,“别忘了,你们一个个都比我还大几岁。” 王柯:“”忘了这一茬了。 康子他们比唐文风三人先一步回村,到了家门口时,正好看见唐成河他们拎着渔网和桶出门。 “叔,你们上哪儿去?” 唐成河笑呵呵的:“河里的冰化了,去捞鱼回来弄给你们吃。你们去不?” “去去去!” 康子几人连忙进屋把东西放下,又火急火燎跑了出来跟着唐成河他们往河边走。 这会儿河边已经有好些人。每一户人家占据一段河面,互不打扰, 唐成河他们来的迟,只能顺着下游去。 这一段河面很宽,河水也深,而且附近都没有人家。所以很少有人愿意过来,就怕一个不小心掉进去,连个搭救的人都没有。 但今天倒是挺热闹的,好几家都在这里,瞧见唐成河他们还非常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哟,捞这么多了?”唐成河背着手走过去,低头往桶里瞧了眼,惊讶。 “不多不多。”手脚麻利从渔网里捡鱼的婶子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咱们都算是来的迟了,前头那些才捞的多呢。” “这也很不错了,运气真好。”唐成河道。 这婶子听他夸自个儿家运气好,更是乐的见牙不见眼。刚出大年没两天,好话都爱听。 唐成河又和她男人说了几句,这才离开。 唐文光几兄弟将网撒了下去,又往河面扔了些自家做的鱼食。 康子他们蹲在旁边眼巴巴看着,在心里念叨着一定要多上鱼。 就在这时,常武突然大叫一声,猛地站起,抬手指着对面:“洪发财!” 他嗓门儿大,河对面的人显然也听见了,顿时撒丫子狂奔。 唐成河急得恨不得直接从河这头跳到河那头:“快快快!快抓住他!” 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唐文富唐文贵两兄弟就驾着车去了县城,上县衙门报官备过案。午饭过后,官差就来他们村儿走了一趟,但没找到人,猜想是逃往了别处。哪里知道这人竟然还躲在他们清流村没离开。 河对面那两家和唐家关系不错,愣了下,两家的汉子急忙追了上去,家里的女人也扯着嗓子喊抓杀人犯! 康子他们分成两队,一队留下,一队和唐文祖他们这些对路熟悉的追人去。 但那洪发财也不知道是不是属泥鳅的,这么多人追他,竟然也让他逃不见了人影。 等到康子他们绕路跨过河,已经连根毛都见不到了。 “见了鬼了!这人躲哪儿去了?”唐文祖气的一脚踢飞一块石头。 “算了,先回去吧。”唐文光道:“反正现在知道人还躲在村里,到时候通知官差来仔细搜。” 几人离开后,不远处一块地头边上,专门给粪坑搭建的草棚子里做贼似的爬出来一个人。 洪发财探头探脑瞅着人不见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快跑几步到边上呕了起来。 这粪坑虽然里头只剩下浅浅一层,但雪化了后,那水顺着边沿流进去,那稀哇哇的一滩,可臭死他了。 洪发财摸了摸怀里的一点钱,有些发愁。 这段时间他都躲在一个瞎眼婆子家里。对方看不见,除了每天隔壁的亲戚给她送饭来的时候动一动之外,大多数时候都摸索着坐在堂屋或者院子里发呆。 于是也没发现家里多出来一个人。 洪发财这些天就靠捡点剩菜剩饭吃,饿得面黄寡瘦的。 抓了抓许久未洗,已经油成一缕一缕的头发,洪发财决定今晚还是离开村子的好。 他有手有脚的,还真能饿死不成? 夜深后,洪发财悄悄离开了村子。 然后 就在村口被人截住了。 下午那会儿没追到人,唐文祖他们立刻去了县里。县太爷便让官差和他们走一趟。 对付这种人,这些经常和流氓地痞打交道的官差是再熟悉不过。当时就说不急,等晚上再看。 天一黑下来,几名官差就在村口找了个隐蔽处守着。果不其然,当场把人抓了个正着。 被举着火把的唐家人团团围住时,洪发财脸都吓白了。 “你个杀千刀的!” 苗翠兰骂着就要扑上去打人,被官差拦下:“冷静点。” 唐文富唐文贵兄弟俩连忙把她拉住:“娘娘娘,别气坏了自个儿。” “像这种,你们衙门一般是怎么判的?”唐文风问。 官差想了想,问道:“他偷了多少钱?” 这个不止唐文风不知道,唐家老宅那边的人除了唐玉霞自己外,也是不知道的。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唐玉霞道:“一百三十一文。” 官差听后点点头,道:“失手致人死亡加盗窃罪,大概十五年吧。” 唐玉霞急了:“不能砍头吗?” 官差道:“他不是故意杀人,而且盗窃的钱也不多,十五年已经算顶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