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西陵辰倚在宽大的沙发椅中,浅戳着杯中的茶水。
“是么?那我就来考考你。”他扫了柳茉一眼,“我们两湖商会,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你认为下一步的计划,”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侧重点,主要是在哪个方面?”
柳茉一面观察着他的神色,仔细斟酌着回答道:“两湖商会,虽然在忘东流会长的领导时期,一度发展至鼎盛,但后来曾经衰败过一段时间,虽然如今会长妙手回春,但我想前期一定遗留下了不少的漏洞。所以,我们应该暂缓扩展,专心查漏补缺,先把这些缺陷解决,整顿技术,再重新投入市场?”
西陵辰嘲讽的一笑,提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所以说,你就是想得太浅。”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么?”
“现在商场上的竞争这么激烈,你一旦停下来,很快就会被别人超越。两湖商会内部确实有漏洞,但是只要打倒了竞争对手,没有人来攻击我们,这些漏洞就不是致命的。”
“我已经打算好了,近期,我要吃下一个大势力。只要成功,今后在世界的舞台上,都绝对会有我们两湖商会一席之地!”
听着他这样的口气,柳茉半是震撼,半是疑惑,试探着问道:“会长您说的是——?”
西陵辰冷冷一笑,轻轻答出了四个字:
“墨家商行。”
“墨家商行?”柳茉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很有野心了,但西陵辰的话,却仍是令她大吃一惊。
“但是,墨家商行可是老牌企业,在国际商场上的地位也是数一数二的,贸然跟他们斗,那不是……”她轻咬着嘴唇,忍下了“以卵击石”一词。
西陵辰放下了茶杯,淡然的语气中,依旧是他一贯的从容。
“你什么时候看我做过没把握的事。”
“我既然敢做,就是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
“局已经布下,剩下的,就是等鱼儿往里面跳了。”
先前在会议室中,他思虑再三,仍是拒绝了利用血骷髅炒作一事。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因为族兄才关注自己,如果真的借助这个机会,那不就等于……是在沾族兄的光吗?
从前,那个不愿承担责任的西陵辰,是甘愿躲在西陵北身后,甘愿受他的羽翼遮蔽的。
但是,当他成为了两湖商会的会长,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为商会开疆拓土之时,他就开始,试图走出西陵北留下的阴影。
族兄是族兄,我是我。
我不想仅仅做族兄第二,我希望能够超越他……真正的做我自己!
他已经不会再依靠任何人,尤其是族兄!
就只有这一次……他甘愿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只为和族兄赌上那一口气。
在商场上,别人都觉得他没有下限,为了击垮同行,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就连他本人,给自己的定位也同样如此。
他从来不会因为那些所谓道义,所谓良心,就和金钱过不去。如果你做生意处处心软,你就只能步步受缚!到时候,你不愿做的,不屑做的,自然会有人愿意去做。既然这些黑色产业链,始终都要有人去碰,那么,又何必让给别人呢?
或许就是这样,踏入商界以来,他一向都是顺风顺水,并且,由于天生的冷漠心性,他从来都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他比谁都清楚,弱肉强食的残酷法则。在他看来,一切本也理应如此。
因为分家的弱小,只能受到宗家的欺压,却始终不敢反抗;因为自己的弱小,叶朔可以轻易废了他的丹田,而他却只能跪在他面前,谢他的不杀之恩;而忘东流所统领的两湖商会,同样是因为没有一个强大的后台,才会被人下暗手,令他锒铛入狱……
强大,任何人无可匹敌的强大,实在是太重要了。
不过,就算下限已经低到了无可再低,却也不代表他是完全没有底线。毕竟活在这个世上,谁又能真正的无欲无求呢?
而西陵北,就是他的底线所在。
这些理由,他并不想向任何人解释。为了安抚商会里那些同样没有下限的董事,他才会兵行险着,选择提早拿下墨家商行!
这倒不是他莽撞,因为现在——就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墨家商行,在墨重山还在的时候,确实是一个庞然大物,但现在他退位让贤,把行长的位置交给了他的儿子墨凉城。那个小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经商天赋。”
“他爹送给他这么一大块馅饼,既然他吃不下,那就只能由我来帮他吃了。商场上,可从来没有什么同情心可讲。”
见柳茉仍想细问,西陵辰冷漠的一摆手:“不该你问的,你不需要多问,只要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你先回去好好准备,”他再次仰靠回了沙发椅中,“今天晚上,在中心酒楼陪邹老板吃饭,一定要拿下这笔订单。”
柳茉怔了怔,很快就重新摆出了妩媚的笑容:”会长,没问题的,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哪?”
在两湖商会工作的这段时间,她已经替公司拿下了很多笔高额订单。虽然那都是靠着她周旋在酒桌上,觥筹交错,向众多老板卖笑换来的,但她从来都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既然美貌和身体也是一种武器,她自然就要去利用。那些老板喜欢她伺候,她给了他们想要的,他们也给了自己想要的,不过是各取所需。
每一次,当她圆满完成任务后,西陵辰都会给她更多。所以她才毕业不久,就可以从头到脚都穿着名牌,用着最高档的化妆品,把自己打扮得更加精致动人,享受她所喜爱的一切奢侈。
比起那些死守着底线,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却只能租着廉价的房子,连吃饭都要精打细算,早早就熬成了黄脸婆的打工妹,柳茉觉得,自己过得比她们幸福多了。
本质上,她就是一个和西陵辰一样没有下限的人。
这个世界上,富人鄙视着穷人的贫困,穷人同样鄙视着富人的肮脏;富人享受着自己的生活质量,穷人也享受着自己的内心安宁。只能说,世界上有多少种人,就有多少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只要你满足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本质上,也没有一个绝对的谁是谁非。
当下,西陵辰望了她两眼,从桌上的文件中抽出一叠,随手扔了过去:“这是邹老板的资料,你拿去仔细的看,找准他的软肋。”
在她即将离开时,他扫视着她的背影,又清清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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