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禾前脚从寿康宫离开,太后后脚便去了趟乾清宫,在宫室中呆了足足一个时辰,天色黑透后才折返。
十日后,明仁帝下旨,由次辅带领翰林院进行修律,禁止良民买卖,如有诱略良民为人力、女使者,依照斗讼律科罪。
与牙人有勾结的官员们本以为陛下不会任由周良玉胡闹,哪曾想竟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他们惊骇之余,立时斩断了与牙人们的联络,生怕自己遭受牵连。
周良玉不止没被贬官,反而参与到修律中,这次得到了陛下的赏识,日后定是前途无量。
转眼就到了瑞王的生辰。这日一早,雁回便捧着新做好的裙衫走入房中,看到主子坐在窗前,眉头紧锁,她心里也不好受。
“时辰快到了,您先换上衣裳,就算不想见那宣威将军,也不好错过了生辰宴。”雁回弯着腰,轻声劝道。
昭禾摇了摇头,苦笑着开口,“去肯定是要去的,我都答应了皇祖母,万万没有食言的道理,好在她老人家也不打算强逼,否则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换上了浅绯色的裙衫,昭禾描了眉,又在唇瓣上涂了薄薄一层口脂,气色才显得好了几分。
只听咚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她定睛一看,发现矮墩墩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小脸儿白生生的,双眼又圆又亮,模样当真可爱的紧。
“娘,娉娉准备好了,咱们快上马车吧。”边说她边扯着母亲的袖口,拉着人就要往外冲。
雁回赶忙搂住小主子的腰,笑道,“小姐,咱们慢慢来,不必着急。”
娉娉手腕上还挂着那只精巧的铃铛,她每动一下,铜铃都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听着动静,小姑娘的笑容也越发甜蜜。这铃铛戴了好几年了,娉娉喜欢的紧,除了沐浴以外,根本舍不得把它拿下来,甚至还缠着她,再要一只换着戴呢。
那日离宫后,昭禾便没有去到周家,太后的话她记得清清楚楚,也不能再多想了。
深吸一口气,她将脑海中纷乱的心思压了下去,抱着娉娉上了马车,往瑞王府的方向赶去。
瑞王是皇后嫡子,也是当仁不让的储君人选,因此,生辰宴上来了不少朝臣。昭禾一入到堂屋,便瞧见了坐在桌前的周清,娉娉也看到了铮儿,笑得两眼都弯成了月牙儿。
瑞王妃坐在主位,冲着她微微颔首。
昭禾缓步走到周清跟前,将孩子放在木椅上,让俩小的自己玩耍,反正有雁回金桂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郡主今天真美,用明艳照人四个字形容,最为合适。”周清拉着她的手,冲着侧前方抬了抬下巴,那是男席的方向,周良玉恰好也在。
男席女席之间隔着屏风,根本瞧不清真容,但不知为何,昭禾却生出了几分心虚之感,低眉敛目,不敢乱看。
“前几日我回了家一趟,听爹娘说,郡主曾登门拜访,怎的不去见见哥哥?”周清抿了口茶,水润杏眼中带着点点笑意。
昭禾却笑不出来,甚至还有些坐立难安,要不是怕失了规矩,她恨不得马上就从瑞王府中离开,免得跟周良玉打照面。
清儿是她的挚友,又是周良玉的亲妹妹,曹旭的事情她也不欲隐瞒,这会儿哑声开口,“太后属意宣威将军曹旭,让我趁着生辰宴的功夫,看看他合不合适。”
细眉紧皱,周清眼底透着浓浓的不可置信,“合不合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宣威将军又是什么人?”
两手紧紧攥着帕子,昭禾不想让自己失态,除了摇头以外,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开席后,周围的女眷渐渐多了起来,周清怕被旁人发觉,便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她想不明白,明明郡主对哥哥有意,为何会出现一个宣威将军?
说实在话,昭禾完全不想与曹旭碰面,偏偏此事是太后安排的,她也无法推脱,只能在宴席快要结束时,借口出去透气,由宫人引着往小园的方向走。
待会与曹旭见面时,她便将事情彻底说明白,否则若是生出了误会,再想解释恐怕就难了。
瑞王性情雅致,在府中种了不少翠竹,清风拂过,淡淡竹香涌入鼻前,倒是让昭禾心中的憋闷之感消散几分。
竹林中也有不少客人,在此处与曹旭见面,倒也称不上私会。
等宫人站定后,昭禾抬了抬眸,发现一名男子坐在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