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侍卫如蒙大赦,再也不敢多做逗留,飞快地从香铺中离开,很快便消失不见。
即使哥哥成了探花,周家依旧招惹不起天皇贵胄,若非谢崇恰好在香房中,事情恐怕无法善了。
白生生的小脸上露出明显的感激,周清冲着男人一拜再拜,连连道谢,“今日多亏了指挥使,您多次相助,小妇人感激不尽。”
谢崇虚扶了一把,眸色越发幽深,他神情无比认真,正色开口,“我是铮儿的义父,又怎能容忍别人上门欺凌?若日后还有那等不长眼的人,周小姐直接往谢府送信便是。”
原本周清还想跟谢崇划清界限,保持距离,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若不是指挥使出手,她根本无法解决。
暗暗叹息一声,她避开那道灼热的目光,心中却升起几分疑惑,前世里这个时候,宁玉芜早就嫁给了谢崇,怎么这辈子没听到消息?
“小姐在想什么?”
周清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地被谢崇打断,她不免有些尴尬,彷如白玉雕琢的耳根也染上了丝丝绯红,看起来无比娇艳。
“小妇人去年做了些桂花香饼,用沸水冲开便成了天香汤,其中加了甘草与盐梅,有理气润肺的功效,指挥使可要尝一尝?”她刻意转移话题。
即使谢崇对调香并不精通,也知道天香汤属于香茶,以往他从没尝过清儿的手艺,此时不免有些期待,颔首道,“那就劳烦周小姐了。”
窨香茶主要用的都是桂花,沾着朝露的花瓣被摘下来,捣烂成泥,馥郁的香气伴随着汁水不断往外涌,与茶叶本身的清香融合在一起,再加些别的辅料,味道尤为特别。
而且香茶窨的时间越长,香味就越发浓郁,周家的香饼是去年九月制成的,品相极佳,这种好东西即使在宫里都少见,更别提外头了。
周清将香茶放进沸水中,煮开后便将天香汤端到谢崇面前。盛放茶汤的瓷碗略有些薄,炙热的温度将润白的指尖烫的微微泛红。
谢崇瞥了一眼,呼吸略有些急促,他缓了缓心神,语带期待的问,“若谢某没记错的话,小姐年仅十七,现下已经和离,可有什么打算?”
眼前这人究竟是何心思,周清心里明白的很,纤长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她低声答话,“指挥使尚未成亲,怎的还替小妇人着急了?小妇人是有子万事足,也没想再嫁。”
清甜的桂花香气在房中弥散开来,周清却越发紧张,颇有些坐立难安之感,她抬了抬眼,暗暗打量着那张俊美的面庞,发现男人眉眼处带着丝丝郁色,手背上迸起青筋,明显情绪不佳。
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待天香汤没那么烫了,谢崇这才饮了一口,却根本感觉不到香茶的甘美,只觉得心如火烧,万分难捱。
人性本恶,谢崇本性贪婪,即使每日都能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但他依旧觉得不够,恨不得将人拘在身边,无时无刻都能看到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面容,能亲吻如同花瓣般柔软的红唇,能把人牢牢抱在怀中肆意侵占
谢崇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因此一直没有过分逼迫,但面前的女人却如同蜗牛,受过一次惊吓,便将自己牢牢缩进壳中,再也不出来,连机会都不愿给他。
若是再等下去,他怕是真要受尽折磨而死!
茶盏放在香几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周清忍不住颤抖了下,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有些发冷,两手不自觉的环抱双臂,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见到男人陡然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
杏眼中溢出浓浓诧异,周清缓缓往后退,她觉得谢崇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身上那股血煞之气越发浓郁,令她惊惧不已。
她恨不得逃走,但纤细的脊背紧紧贴着香几,早已没了退路。
谢崇蹲下身子,黑眸灼灼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他突然伸手,摸了摸柔亮的发丝,沙哑着嗓子问,“清儿,你真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我、”
话没说完,便被他打断,“别撒谎,这世上没有人能骗我。”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谢崇自然有底气说出这种话,胆敢在他面前扯谎的人,怕是早就在诏狱中受了全刑,如今尸骨无存了。
周清不敢看他,索性闭上眼,破罐破摔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