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存了漠视荒集被屠之心,但法信等人既然努力让荒民撤到了关下,你我努力一次,任性一回又如何?”
“开关……”
“开关!”城墙之上一声大吼。
云桥放下,关门大开……
以千年铁木打造的的城门缓缓打开,关外的拥挤的人流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之声,与绝望之中窥见希望的喜极而涕……
人流朝着关内涌入,许多人被挤到了云桥边。
在哀嚎声中,被挤的坠入深渊。
城楼之上,一朵祥云飞坠,比他们更快的坠入深渊之底。飞云兜缓缓升起,驮着那些坠入深渊的荒民进入关城。
关内被清洗了一遍的结丹真人,看着燕殊以一人之力,推开关门,敢怒而不敢言。
关楼之上气氛凝重更是的化不开。钱晨负手站在城墙上,俯视关外的人流,平静道:“我等自天外而来,救得是人族,而非孤竹……既然是人,我便要救!”
“此次妖族来袭,铁关已经可有可无,我等若是战死,纵然有千百雄关也挡不住孔雀妖王。”
“如此,那便同生共死罢!”
“铁关城破,我等战死,孤竹亡国,人族灭族!生死如常,逃了三百年,这一次逃无可逃,就拿出一点气节来!纵然孤竹国灭,也不要死的窝窝囊囊,叫人族蒙羞!”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耻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
“做个人吧!”
在一片沉默之中,钱晨终于停下了脚步,缓缓回头。
极目远眺,峡谷尽头妖气冲天而起,一行短短的黑线出现在谷口。继而便是万妖奔腾的嘶吼声,回荡在峡谷间,犹如滚滚闷雷,越来越激烈。到了近处,一股畜生的腥臭扑鼻而来……
妖军犹如竖起的幕墙,天上地下,俱是妖魔。
妖气冲破遮掩的云雾,天地为之一暗……
峡谷间的山坡池塘、沼泽树林,都被淹没在妖潮之中,妖魔所到之处夷平了一切,峡谷两边陡峭的山崖之上,也有善于攀援的妖魔,爬满了两边的千刃山壁,朝着铁关飞跃而来。
天上更是有无数飞舞的妖禽,鹰鸠雀雕,是孔雀亲军。
雄伟的铁关城,都在妖军奔驰的震动之下微微颤动,关城之上,无数人族修士头皮发麻,面对着这些最低也是妖兽,等闲个练气修士才能对敌的庞大妖军,不少人两股战战,几欲昏死。
钱晨身后,山羊胡子的道人,也微微闭目。
睁开眼睛后,他一声坦然的长笑:“既然如此,便作为人而死吧!修了五百年的道,何必如此蝇营狗苟?”
妖潮之中,罗森纵起刀光,在峡谷两旁的山壁之间不断跳跃,以手中的长刀,斩落一只只妖魔。
荒民的人潮最末端,袈裟残破的法信双手合十,赤裸上身,只身一人挡在妖潮兵锋之前。
他光头锃亮,干瘦的身躯块块肌肉暴起,沐浴一层金色的佛光,冲在最前面的妖魔对着他,砸出了无数妖法鬼术。
碧绿的妖火,焚烧血肉,犹如跗骨之蛆!
黑色的妖风混着剧毒的煞气,带着腥臭席卷而来……
无数妖魔爆发法术,狂啸着,妖术带起鬼哭神嚎一般的破空声。
数千只妖魔喷出的妖火妖风,螺旋着汇聚成巨大的火柱,直冲向法信,更朝着他身后的人潮而去,只若从打开的城门灌入铁关城中,将人潮化为炼狱……
火柱之后,亮着尖锐的獠牙,留着腥臭涎水的妖魔肌肉虬结,体魄比人族强横数十倍。更祭起各种法器,角牙丹元,朝着断后的孤单身影直轰而去。
法信平平抬起右掌,收拢腰间,整个峡谷的气机都被这一掌带动,气流激昂,元气狂涌,随着他这一撤掌,就像抽气一般,朝前涌了数百米。
法信掌心浮现一个卍字,右掌平平推出。
一个巨大的金色掌印如铁关城墙一般,横栏峡谷,带着铜墙铁壁一般的浑凝,将那粗达百丈的巨大妖火柱拍的倒卷而回,与妖族的先锋撞在了一起……
峡谷间狂风倒卷,元气狂飚。
妖火瞬间吞没了作为先锋数百妖魔,继而金色的巨掌横推千丈,所到之处,妖魔之潮碾出如浆的腥臭血肉。无数妖魔撞在佛掌之上,骨肉成泥。
罗森踏着峡谷高耸的石壁,几步飞蹿百丈,他双腿一蹬,以背跃之姿,跃过沿着峡谷横推的巨大佛掌,腰间长刀出鞘,随着他身躯在空中旋转一圈,横斩而出。
刀光斩裂长空,横断中天。
无数妖禽撞上刀光,血羽飞溅,从天上坠落。
书生骑着大青驴,血迹斑斑的右手拿着竹简,疲惫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
白色的浩然正气有如云气,铺天盖地,冲天而起,拦住了荒民之后俯冲而下的妖禽,笼罩了城门,断绝了后路。
城墙之上,钱晨凝视着从城门入关的无数流民,目光锁定了其中的一个身影。燕殊背后的剑匣中冲出无数剑气,宁青宸手持照妖法镜,站在城墙之上,一一照过那入城的数十万荒民。
无数剑气在铁关城上盘旋一圈,继而万剑俯冲而下,游鱼一般的剑气在数十万人潮之中穿梭往来,将照妖镜中显化妖身的荒民一一斩却,人群之中不断有头颅飞起。
伴随颈血冲天而起时,那些头颅还是人,砸落在地上,就变成了一颗颗兽首!
司倾城金丹界域之中,无数天兵神将显化,带领人潮不断分流,分散进入关城之中,在各处安置……钱晨步下城楼,直往人潮之中,一个身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