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自顾自地到厨房忙活去。
李肃如遭雷击,不由得抓住纪雨宁的胳膊,呼吸也急促起来,“是那人的孩子?”
纪雨宁冷冷甩开他的手,讥讽道:“否则还能是谁的?大人并未与我同床共枕,难道这孩子还能凭空而来么?”
李肃面上难以置信,但转瞬他已有了主意,声音阴沉的道:“打掉这个孩子,我带你回李家。”
那人既然离开,想必自知惹上麻烦,又或者不敢担责任,纪雨宁带着个拖油瓶如何维持生计?根本她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到底夫妻一场,他不能见她犯浑。
然而纪雨宁却半点不领他的情,反而嗤笑道:“我还以为大人有多大的诚意呢!您这样善心,干嘛不让我带着孩子回去,老太太说不定还会更高兴。”
李肃只觉额头青筋直跳,这女人简直疯了,她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还嫌自己受的屈辱不够多么?
纪雨宁料定他不会同意,根本她也只是在耍他,等耍弄够了,便懒懒向外一指,做出个送客的架势。
李肃恼怒地瞪她一眼,含恨而去。他发誓,自己若再同情这个女人,他便是傻瓜。
有些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他都为她指好明路了,她还要往悬崖里跳——等着看她怎么受罪罢。
纪雨宁才懒得管李肃怎么想,兀自关好门窗,清清静静喝着玉珠儿端来的酸梅汤。跟她学了一阵,玉珠儿的手艺也颇有长进,至少酸梅汤这种东西似模似样了。
至于李家,她根本不做他想。就算这辈子再见不到楚珩的面,她也不会放下身段回李肃身边去。
能独活,何必苟且。
然而没坐多久,外头便再度传来叩门之声。
纪雨宁有些不耐烦,这个李肃是多死皮赖脸,刚赶走又来?
本不欲理会,然而那敲门声却是持久而笃定的,暗合了某种节拍。这又不像是找麻烦,纪雨宁只得吩咐玉珠儿,“打开罢。”
玉珠儿抽掉那扇木门的门闩,就看到一袭玄色深衣、头戴冠帽的郭胜站在外头。这个样子的他不再装嫩,倒显得比以前年轻些。
玉珠儿一时倒惊得不敢作声,讷讷道:“你是……”
郭胜轻咳了咳,“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主仆俩以前都没接过圣旨,不过这种开场白住在皇城脚下的人都该知道。
玉珠儿两脚一软便要跪地,纪雨宁虽是云里雾里,也只能膝行上前,从善如流地准备接旨。
玉珠儿见状,忙拿了个鹅羽软垫垫在她身下。
郭胜明明看在眼里,也只装作不知——若皇帝在场,怕是也得亲自帮忙搞小动作——只是波澜不惊地将那道圣旨念完。
其实内容很简单,不过是一道册封的旨意,说是京城有个纪氏容貌过人,德行出众,皇帝见了很喜欢,回去禀报太后,太后亦心生向往,因此特意奉母命带回去陪伴太后云云。
左不过是唬人的东西。
听闻以前也有皇帝南巡遇上美貌民女、接到身边做宫妇的,不过纪雨宁怎么也没想不到这种事会落在自己头上,根本她就不曾目睹天颜,且一来就淑妃,这位陛下也太儿戏了吧?
等看到郭胜背后赫赫扬扬的仪驾,玉珠儿更是眼花缭乱,这样大的阵仗,怕是皇帝出巡也不过如此,得占了半条街,还是一条街?
纪雨宁面上看着虽还镇定,声音却有些发颤,“公公,请问这是何意?”
看到郭胜的脸,其实她就已猜到大概——但,实在难以置信。
郭胜姿势优美地向她鞠了一躬,“奴才奉陛下旨意,特以半副皇后仪仗,迎淑妃娘娘回宫。”
旋即一身明黄服色的楚珩从后头出来,带着点微微局促,温声道:“雨宁。”
刹那间,纪雨宁所有的紧张不安消失无踪,整个人放松下来,只是十分无语,“我记得你说过家中一贫如洗?”
楚珩略囧,却还是微笑着道:“穷得只剩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