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娇儿一股怒火升腾而起, 麻溜地从他身上坐了起来,凶巴巴瞪着他,
“崔奕!”
“嗯?”崔奕愣了一下, 抬眸一脸茫然看向她,疑惑道,“你还没睡?”
程娇儿闻言胸中越发添堵,
她刚刚哪个动作给了他她睡着的错觉?
吸气, 呼气,再吸气。
“崔奕, 你老实交代, 你为什么接连住在皇宫不回家?”程娇儿眼眶红红地质问, 秀眉即便蹙起, 却也瞧着几分娇嗔可爱, 奶凶奶凶的, 崔奕不由想起了同样奶凶奶凶的瑾瑜,忽的就笑出声来。
“你在胡思乱些想什么呀?”
她都气成这样了,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程娇儿咬着牙, 拉下了脸, “我问你话呢, 你回答我,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噗!”
崔奕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满脸惊愕地望着她,
“娇儿, 你为什么这么想, 就因为我住在宫中, 你便怀疑我外面有人?”
程娇儿鼓着腮帮子往他身上瞄了一眼,总不能说怀疑他不行吧。
她别过脸去, 整的她很想要似的,其实,她不过是为他着想罢了,既然崔奕没兴趣,她也就无可无不可。
程娇儿负气躺了下去,卷着被窝滚到了墙角,跟崔奕隔得远远地。
崔奕哭笑不得,脑海里不由回想程娇儿刚刚的举动,募的反应了过来。
他不过是在想她爹爹的事,结果就被她误会了。
后知后觉意识到犯了错的崔奕,好笑地从身后贴了上去,低声呢喃,
“娇娇,我在外面没有人,也不可能有人,若是真的有人,你哥哥早就知道了,还能饶了我?”
蒙在被子里的程娇儿幡然醒悟。
对哦,要是弄到大伯母都知道了,哥哥不可能不知晓。
其实她并不曾怀疑这一点,崔奕是什么人,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刚刚亲身上阵试验了,崔奕却没兴趣。
不知道是她没了吸引力,还是他不行,不管哪个结果都不是好事。
程娇儿猫着身板没吭声。
崔奕就知道自己搅了她的兴致。
他还想做点什么的时候,程娇儿睡下了。
次日崔奕天还没亮便出了门,实在是那件事太过震动,他必须尽快去布局。
程娇儿醒来时,身边空空如也,就连被褥都凉了,忍不住委屈地红了眼眶。
整一个清晨心情都不好。
瑾瑜早上过来给她请了安便去了外院,何婶子将小七给她抱了过来。
小家伙趴在窗口的坐榻上,萌哒哒望着她,难得清澈的眼底漾着笑意,嘿嘿直笑,仿佛在逗她开心。
程娇儿瞧着,心里就软了,嘴角也溢出笑容。
说来也奇怪,瑾瑜模样像了崔奕,可笑起来神态却像她。
小七呢,长得与她有七分像,可神情举止却像极了崔奕。
譬如此刻,他笑起来神似崔奕,程娇儿心里就好受了。
“我的宝儿诶!”她抱着他狠狠亲了一口。
小七憨憨抬着袖子擦掉口水,又朝她嗷嗷待哺的模样,逗着她继续亲,一连亲了五口,小家伙才满意,最后咯咯直笑。
这时,廊外传来一道清脆的笑声,
“舅娘,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程娇儿闻言神色一亮,这是萧筝的声音。
她连忙将孩子交给奶娘,起身往外迎了过来,便见萧筝带着程敏儿跨入门槛。
“你们俩怎么来了?”程娇儿惊喜上前,一手拉住一个。
萧筝大喇喇打趣着程敏儿道,
“嫂子闷得慌,想出来走走,我便带她来了。”
程敏儿红着脸垂下了眸,
程娇儿眨着眼觉得奇怪,萧筝在一旁哈哈大笑解释道,
“舅娘,嫂子她怀孕了,如今刚过三个月,她闷了两个月浑身不舒服,恰恰我回府省亲,祖母便让我带着她过来玩。”
程敏儿去年冬月初嫁给了萧家九少爷,过门也才几个月,这么快就怀上了。
“太好了,敏儿你真是有福气!”
程敏儿下意识想要开口喊姐姐,可身边的小姑子却叫程娇儿舅娘,依着萧家的辈分,她确实该改叫程娇儿舅娘,可她们又是实打实的姐妹。
萧筝见她一时怔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由咯咯直笑。
“你当然要喊舅娘,你现在是萧家人呢。”
程敏儿张了张嘴,有些叫不出口,程娇儿笑着拉着她们俩进来,
“好啦,叫什么都一样。”
萧筝也不打趣程敏儿了,她一进来就看到了奶娘怀里的小七,连忙走过去将小七给抱了过来。
小七没有瑾瑜那般调皮,性子是出了奇的淡定。
无论萧筝怎么逗他,小家伙几乎没什么表情。
萧筝泄气地望着程娇儿,欲哭无泪道,
“舅娘,小七这性子真真与表舅如出一辙。”
程敏儿却是喜欢安静的孩子,
“你是不知道瑾瑜有多闹腾。”她朝小七伸手,
“小七,来,姨娘抱你。”
她话音一落,萧筝纠正道,
“是弟弟!”
程敏儿委屈地眨了眨眼,嫁了个人把辈分都整低了,
程娇儿在一旁笑着阻止,
“你不要抱,常言道怀孕的女人不要抱小孩,肚子里那个会争的。”
“有这个说法?”
“是呢。”
三人聊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说到各家男人身上。
萧筝大着胆子扯着程敏儿的袖子问道,
“嫂子,我九哥对你怎么样?”
程敏儿羞答答垂着眸,“哎呀,你别问了”
“肯定是好的,不然哪能怀的这么快。”萧筝打趣着。
程敏儿越发抬不起头来,“你呀,真是没羞没臊的。难道姑爷对你不好?”
“当然好,他敢不好,我锤死他!”
程娇儿见两个晚辈在她面前戏说闺房之乐,不由生出几分羡慕。
年少的夫妻就是这样,如胶似漆
等等,她跟崔奕也不老呀。
再想起崔奕昨夜的表现,程娇儿大有一种日子到头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呢。
崔奕也才三十呀。
夜里崔奕回来得很晚,再将所有心腹幕僚叫了过来,布置了一番,这一忙就接近子时。
原本崔奕不想去后院吵着程娇儿,她白日带两个孩子本就够累的,只是想起她还生着气,就洗漱好去了后院。
他进去时,程娇儿果然还没睡,只是脸色很不好看,直接将他惯用的枕头丢给他,
“你去外间睡吧。”
说着就把帷帐给放了下来,将墙头外一盏小灯给吹灭。
突如其来的黑暗把崔奕给整蒙了。
他承认这阵子他确实十分忙碌,朝政繁忙,再加上程聪那件事跟石头一样压在心上,他忽略了程娇儿的感受。
但他没走,真的走了,程娇儿只会更生气。
他耐着性子在床榻上坐了下来,这么一来,那帷帐就枕在了他身下,蹦得极紧,程娇儿担心弄坏了,连忙坐起身来,
“你怎么还不去睡?”
崔奕想了想回道,“你若是赶我走,我就在这里打地铺,无论如何我是要跟你睡一个屋的。”
听了这话,程娇儿气又消了一大半。
崔奕日理万机,是当朝宰相,她不该这么使性子。
“那你上来吧。”她叹着气。
崔奕欢欢喜喜上榻,麻溜地把帷帐放好,将她搂入怀里,
“娇娇”
手开始不老实乱摸,却被程娇儿按住,
“睡吧。”她疲惫道,又补充了一句,
“你白天够忙的,晚上就好好歇一会儿。”
这话像是关心崔奕,可崔奕听着很不是滋味。
整得他体力不好似的。
“娇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能误会什么?”程娇儿其实等了他很久,到了子时,她也倦了,睡意浓浓,神情慵懒道,
“我没误会什么,你快睡吧。”
崔奕见她是真的提不起兴致,只得做罢,就抱着她睡了一晚。
次日又是天蒙蒙亮就走了。
程娇儿醒来,心里再次空空的。
连着几日,就连清晖园的下人都察觉,两位主子之间好像不太对劲,夫人不再对侯爷嘘寒问暖。
直到四月二十这一日,崔奕终于得闲早早地回来了,他拧着一个盒子来到了清晖园。
才入院门,嗖的一声,几个石子朝他射了来。
好在崔奕反应快,抬手一阵劲风将那石子给掩下。
他怒目而视,瞪向东北边院落里那颗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上面。
只听见一道嘿嘿的声音格外敞亮,
“爹爹,你功夫很不错嘛!”
崔奕见是瑾瑜,登时火苗就窜了上来,神色阴沉道,
“来人,给我把小世子给抓下来!”
陈佑听到动静,赶忙从院外钻了进来,看到瑾瑜居然对崔奕动手,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朝桂花树掠去,将小家伙给抓了下来。
正房里的程娇儿听到动静,赶忙抱着小七出来了,看到陈佑领着瑾瑜朝崔奕走去,而崔奕满脸如罩寒霜,便觉得不妙。
她将小七交给奶娘,急忙往右侧游廊而来。
崔奕是怒到了极致,一双眸子黑沉沉的,盯着瑾瑜,
“这是谁教你的?谁教你对着自己父亲动手!若不是我有些功夫,今日岂不被你打出几个血窟窿!”
瑾瑜见崔奕脸色吓人,躲到了陈佑身后,陈佑哪敢让他躲呀,赶忙跪了下来。
瑾瑜只得眼巴巴看向程娇儿,下意识要往她身边去,
崔奕一声断喝,
“给我跪下!”
瑾瑜被他一吼,吓得哇哇大哭,双腿直打哆嗦。
崔奕最烦他哭,那哭声跟锣鼓一样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他耐心告罄,跟旋风似的卷了过去,一巴掌就抽在了瑾瑜脸上。
德全和诸葛均问询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二人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瑾瑜整个左脸火辣辣的,瞬间腾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他被打蒙了,张大了嘴巴吃惊望着程娇儿。
程娇儿睁大了眼眸,对上小瑾瑜满脸委屈震惊及吓傻的模样,一下子心疼到了极致。
“瑾瑜!”
她扑了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瑾瑜,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