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因为山西没有太大的问题,沈毅给各路军去信之后,便与张简一起,坐上了返回建康的马车。
这个时候,即便是沈毅,也不愿意骑马了。
毕竟这会儿已经入冬,骑马赶路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更重要的是,在外面奔忙了两年时间,沈侯爷也不是铁人,这会儿多少有点身心俱疲的意思,坐在马车里虽然身体依旧会疲惫,但是相比较骑马来说,或多或少能够休息休息。
其实张简本意是想要坐轿子的,毕竟北边的轿夫也不难找,坐轿子相比较坐马车来说,速度只是稍稍慢一些,但是舒适度可以说是直接拉满了。
毕竟人形自走的减震,比马车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不过因为沈毅坚持坐马车,师兄弟两个人还是同乘一车,从顺德出发,赶往建康。
这一趟与他们一起同行的,除了沈毅的一应随从之外,还有姜尚书的大孙子姜明。
姜明上一次回去,还是两年前与沈毅一起的那一次,不过他沉迷战场,本来不太愿意跟随沈毅回建康,不过他是先锋军的千户,在山西跟鞑靼人作战的时候受了点伤,这会儿本来在太原养伤,被沈毅派人,从太原接了过来。
顺德距离建康,足有一千七百多里,一行人从腊月初就开始出发,期间因为时间不太赶得及,还骑马走了几天,即便是这样,也足足走了二十天出头,到了腊月二十四这天,一行人才到了建康府境内。
马车里,张简掀开车帘,看着遥遥在望的建康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知不觉间,眼眶都有些泛红了。
“许久不曾回来了。”
张藩台一口长气吐出,感慨万千。
与沈毅这个江都人不一样的是,他老家虽然是于潜,但是自小就生在建康,长在建康,他对于建康的感情,无疑是要比沈毅深出很多的。
感慨完这么一句之后,张简扭头看了看沈毅,问道:“子恒,你派人知会朝廷了么?”
沈老爷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没有。”
“两年前回来,陛下就已经亲自出城迎接了,弄得我浑身都不太自在,能不惊动朝廷,还是就不要惊动朝廷了。”
沈毅打着呵欠说道:“我希望咱们能够无声无息的进城,最好年末那次朝会,突然出现在德庆宫,吓那帮老爷们一跳。”
张简哈哈一笑,开口道:“大约是不太可能了,你现在这个身份地位,以及在民间的名声,如果回建康悄无声息,恐怕会影响朝廷的声誉。”
“民间也会埋怨陛下,委屈了功臣。”
张简话音未落,马车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断喝:“什么人!”
这是沈毅新任亲卫统领朱镇的声音,这一次,也是他护送沈毅回建康。
听到外面有动静,骑马的姜明,立刻兴奋起来,驱马奔了上去,他正要跟着朱镇呼喝两句,就听到来人用不太阳刚的声音回答道:“皇城内侍省孙谨,奉诏来迎沈侯爷。”
沈毅的马车在最前列,这个时候的马车又不太隔音,他自然听到了外面孙谨的话,沈侯爷一脸愕然,扭头看了看张简,有些疑惑:“师兄,这里距离建康城,还有一段距离罢?”
张简神色古怪:“还有四十里。”
他看着沈毅,忽然笑了笑:“看来迎接你的场面不是很大,是出奇的大了。”
“咱们这一路奔回来,连个卫队都没有,更不要说仪仗了,有失你沈侯爷的身份。”
沈毅微微摇头:“我向来不喜欢什么仪仗,我出去看看,师兄跟我一起么?”
张简点头,轻声道:“你不是跟我说过么?这位孙公公,多半已经是内廷内相了,你跟他拿拿架子还行,我却不能跟他拿架子。”
他笑着说道:“咱们一起出去,见一见这位孙公公罢。”
沈毅点头,他先一步跳下马车,远远的就看到了正在跟朱镇谈话的孙谨,这个时候姜明已经回到了队中,对着沈毅微微低头道:“沈叔,是宫里的人。”
“我听到了。”
沈老爷拍了拍姜明的肩膀,哑然一笑:“你小子,还是这么活泛,身上有伤都不踏实。”
姜明挠了挠头:“早已经大好了,我说我要留在大同,您非不愿意…”
沈毅摇了摇头:“再不回去,你大父要来找我问罪了。”
说完这句话,沈毅与张简一起,大步朝着孙谨走去,还没有等沈毅靠近,孙谨便立刻躬身上前,作揖行礼:“奴婢拜见沈侯爷。”
沈毅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孙公公如今平步青云了,哪里能这样拜我,应该我拜孙公公才对。”
沈毅这话说完,一旁的张简便对着孙谨微笑拱手,只是没有低头。
“山东布政张简,见过孙公公。”
孙谨微胖的脸蛋连连摇头,摆手道:“可不敢,可不敢。”
他看着沈毅,又看了看张简,开口道:“侯爷,张相公,陛下得知你们今日到建康,一早就让奴婢们准备了,一会儿等你们离建康进了,朝臣们便会出城迎你们。”
沈毅回头看了看张简,有些苦恼:“果真来了。”
张简笑了笑,对孙谨说道:“孙公公,朝廷里的诸公,多半是迎沈侯爷的,下官就不参与了,下官这就自己独行进城,等明天一早,再进宫面圣。”
孙谨连忙摇头:“张相公,陛下明诏,让你们二人一起进城,接受百官迎接。”
沈老爷哈哈一笑,看向张简:“师兄也逃不掉。”
张藩台苦着个脸,然后抬头看了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