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经找我等五人,议了许多次了。”
陈相难得的颇为热情。
“他们四人什么想法,老夫看不透,也不好说,但是老夫绝对全力支持子恒北上伐齐。”
这位朝堂首相,终于表态了。
不过沈毅并不奇怪,因为从刚开始一见面的称呼,沈毅就已经察觉出了一些风向。
而陈靖的突然倒向,细想一下也并不奇怪。
因为,身位议事堂首相,陈靖是天生不站队的。
遇到朝堂大事,他可能会按照自己的看法劝谏皇帝,但是当他发现皇帝已经下定了决心,并且北伐大势已经不可逆的时候,他这个首相,自然是要跟皇帝一条心的。
不然,他也就不用继续干下去了。
此时此刻,这位大陈的宰辅,对待沈老爷颇为热情,他喝了口茶水之后,开口说道:“趁现在子恒还在建康,朝廷也还没有休沐,淮安军明年北伐,需要朝廷做什么,不妨这就当面说出来。”
他放下茶杯,轻声道:“老夫能应下的,现在就可以应下。”
沈毅想了想,开口道:“陈相既然这么说,那下官也就不客气了,如果有什么说的不对,或者是犯了忌讳的地方,陈相见谅。”
陈靖微笑道:“不碍事,你说就是。”
沈毅低着头,整理了一番措辞,然后不疾不徐的说道:“下官以为,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大陈王师推过淮河以北的同时,朝廷的行政要铺过去。”
他看着陈靖,低声道:“不能像前几个月那样,朝廷派了个徐州知府过去之后,便没有后续了。”
“我师兄张简,至今还是个光杆知府,手底下不要说知府衙门的一应官员,连知州知县都没有一个。”
“下官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很清楚每年朝廷里都有不少在六部观政的进士,都在嗷嗷待哺等着补缺,怎么北边就能缺官缺成这样?”
陈靖一愣,苦笑道:“子恒误会了,非是朝廷不想派人过去,是大多数人都觉得淮北凶险,不愿意过去。”
沈毅眯了眯眼睛:“一不让他们上战场,二不让他们守城,凶险什么?”
说白了,那些人之所以害怕,还是觉得沈毅守不住已经拿下来的土地,觉得齐人迟早会夺回去,到时候他们身为地方官,守土不力,也是大罪过。
所以,才没有人愿意去。
“话是这么说…”
陈相摇头,叹了口气:“只是六七十年了,那些人想法一时半会转变不过来,都觉得淮河以北,还是齐人的地界。”
沈毅微微低头,开口道:“陈相,如果开了年还是没人过去,您给下官开个条子,许下官自行任命临时官员,打理当地的政事。”
“如何?”
陈靖咳嗽了一声,没有接话。
真要是那样,沈毅不仅军政一把抓,还把人事权也拿到了手里,真就是权力没有边际了。
“这件事情,老夫这两天就拿出来商议,尽快给子恒一个说法。”
沈毅微微点头,也没有继续要求人事权,而是开口道:“再有就是,徐州府地界,现在缺一些种粮的农户,还缺大量的大夫,以及药材……”
“已经收复的诸州府,朝廷要派读书人过去,在当地开设学堂,教化当地的百姓,尤其是汉人百姓。”
“教会他们,让他们知道,他们不再是齐人了。”
沈老爷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不等陈靖说话,他就继续开口。
“朝廷还要鼓励一些商贩,到徐州等州府去,尽快恢复当地的商业…”
“盐铁铜之类的,都要开始官营。”
“再有就是,最重要的一点。”
沈毅吐出一口气,开口道:“大陈的铜钱,要尽快推行过去,不能让他们,再用北齐的铜钱,当地北齐的铜钱,按照一比一兑换给他们大陈的通宝,收回来的北齐铜钱,重新烧融铸钱,或者是与齐人交易…”
“还有朝廷的邸报司,下官也会尽快开过去…”
沈老爷一口气说了差不多一柱香时间,才把这些东西说了个大概。
陈靖静静的看着他,等到他说完之后,这位陈相爷默默叹了口气,问道:“所有东西都铺过去,子恒一定守得住么?”
“守不住,便枉费辛苦。”
沈毅看着陈靖,声音平静:“陈相,这些东西铺过去,才能把那里变成大陈的土地。”
“大陈的土地…”
沈老爷声音低沉,铿锵有力。
“下官当然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