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火燎悍熊
于显龙一无所获,回到于记医馆,越想越郁闷。尕尕狐在不顾一切地对大洋马穷追不舍,郎占山守着丁寡妇和俩儿子,牤子老蘑菇田半拉子柏大锤没法单独成事。找不到小阿菊,怎么跟白大姑娘交代?
他刚跟老婆汪润贞叨咕到这里,汪润贞却一撇嘴:“找人不能靠尕尕狐那骚货,杜团长有他自己的侦察连,为啥不去求他?”
于显龙摇摇头:“哼哼,人家是正规军,咱们是绿林道。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汪润贞:“杜团长是正规军,可他媳妇儿杨培英却是一身江湖义气。她还要请咱们收拾那个悍熊呢。”
“悍熊?瞎扯淡,咱连他影子都摸不着怎么收拾?”
“杨培英说了,奉天有情报,悍熊那伙人从海参崴逃出来,越过张鼓峰,都聚在老岭东……”
“你说什么?老岭东?看来老子不亲自去一趟真就不行了!”
杨培英又被汪润贞请到家里来了,请杜团的侦察连化妆寻找小阿菊没问题!可是老岭东之行必须于显龙出马!
蛟龙河铁路桥已经修通了,杜团十有八九会被调走。调走之前,她还有一个疑问。
“有个疑问我早就想问你了。”杨培英坐到了医案对面。
“您是嫂子,又是我半个师傅,有话问哪。”
杨培英:“我知道那一般人根本没胆子去炸桥。根本不是日本人干的,有这能耐的只有一个人——你于显龙!可是后来知道,你在家忙活弟妹生孩子。可是那座桥……”
于显龙一笑:“嘿嘿,咱这没外人啊。不妨告诉你,为那座桥我和郎大哥足足谋划了半年!他们开始建桥墩我就去做工,看得一清二楚。一直到我媳妇要生孩子那两天,他们才撤走大部分人。一座路桥,只留下母狗眼等四个人等着换班。那几天要不动手就再没机会了。炸药是我从奉天关先生那里弄来的,放到了宁胡塔上。那上面你见过,除了尕尕狐没人能随便上去下来。为了迷惑花田仲,我特意弄了半斤败龟板。他奶奶的,他也不想想,我天天给媳妇检查,能不准备新龟板么?”
汪润贞:“所以你去买药,郎大哥去请说书先生……”
于显龙:“天落黑不久我俩就摸进班房把他们全插了!然后我直接去了大东医馆,郎大哥回去听书,尕尕狐就在宁胡塔上看着。”
杨培英:“那炸药谁去点着的?”
“我呀!我在火药捻子上绑了一根檀香,等檀香引着了火药捻子,我已经在屋里把我媳妇儿的耳朵捂得溜严了。哈哈……”
“这事儿二当家也知道?”
“两口子睡在一铺炕上,能瞒得住她么?”
“你们就不怕吓着孩子啊?”
“新生儿,没听觉。”
杨培英慨叹道:“跟你们比,我们就是瞎咋呼!对付那头悍熊,非你莫属!”
于显龙冷笑道:“老毛子,尤其是白俄老毛子,比小鬼子好对付。他们枪法不精,刀法更含糊;见了白酒女人,命都不要。”
杨培英:“你是说老毛子刀马功夫不成?”
于显龙:“不是不成,是根本不懂。他们打仗全靠一把子蛮力气,那时我们要是有一字斩,我一战能宰一百个哥萨克!”
“我把那两招杨家枪也教给你,你敢去宰了悍熊么?”
于显龙:“不,暂时别教。”
“哦,你不想学了?”
“不是不想学,我是不想无功受禄。去了一趟奉天新市街,心里堵得慌!我知道那些高丽棒子种的大米都去哪了。”
杨培英:“你是看见那里那些火车,靠近铁道了?我去年想进去看看,差点儿没让小鬼子儿打死。”
“我遇上的也差不多,幸亏我的马好,一抖缰绳就躲开了。他奶奶的,中国的地盘儿,中国的粮食。让小鬼子这么豪横!我想去杜团长说的那个老岭东去看看。”
杨培英沉吟半天才说:“三先生,我这个人心直口快,说什么您别在意。老岭东那可是龙潭虎穴,你还是不要意气用事。”
于显龙:“嫂子,您言重了。我回来就想了一路,用绿林道的法子,不算什么大事。胡子哪天不活在龙潭虎穴里?我们能火烧玻璃营子,就能把老岭东的熊窟窿给它毁了!”
杨培英站起身:“我这就回去跟我当家的说,咱们还得仔细商量商量!”
杜仲甫仔细听了于显龙的计划,尤其是他有一个熟悉长白山的采参行老朋友老蘑菇,可以带着他们穿越山林腹地,秘密潜往老岭东一带。枪弹武器自不必说,杜仲甫把工地上仅有的五十颗俄式手榴弹都交给了于显龙。
这次再不能带汪润贞白大姑娘他们了,郎占山没在丁寡妇大车店,也不能同行。一行人于显龙、牤子、大锤,半拉子、尕尕狐,带路的向导就是老蘑菇。
五人骑日出前出发,三天以后才来到长白山支脉,老岭脚下。
休息一夜,凌晨出发。一个时辰,这些人就来到了二道白河岸边,这里不似大兴安岭都是落叶松。这里都是美人松。美人松闭月羞花,枝条酷似妙龄少女的香臂,舒展开去,潇洒脱俗,叶冠如美人秀发,光彩照人,文雅迷人。树皮粉红,橘黄色树干中下部光滑无杈,舒展的枝条集中在树干的顶部,苍翠的针叶密集如团,呈现出美丽的伞状树冠。
环顾四周,树木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棵棵笔直,株株参天。阳光从厚重的树冠缝隙中照射下来,舞蹈般闪烁着一个个小亮点,为清凉的林间增加了丝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