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清德:“三先生,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呐。韩三虎说是出门做生意我也不能拦着呀。”
“老毛子进镇,你躲到韩大屁股被窝里去了吧?于显琪是没抓住你……”
于显龙浑身一颤:“于显琪,老姐的饭庄子!”
黄占元:“老姐饭庄子被老毛子烧啦!我听说老姐攮死一个老毛子,被秦歪脖子抓走了!”
于显龙气得浑身哆嗦:“赖清德、豆腐张,这些女人回不来,我灭你们满门!”
这种话要是别人说出来,赖清德豆腐张或许当做疯话、气话,根本不会信。可是这话偏偏是于显龙说出来的!他们岂敢不信?
天亮以后,于显龙带着郎占山牤子黄占元柏大锤等三十来个人带着长短家伙开始了他们的追击之旅。
老毛子还好找,秦歪脖子不好追。
豆腐张、赖清德不敢怠慢,拿着酒肉干粮一直把他们送出北门。
镇子中央的南北大道上突然跑出来一个扛着洋炮的女人:“于三先生,等等我,我也跟你们去——”
那女人来到近前已经气喘吁吁,是秋香院的老鸨子大秋子!
豆腐张问道:“大秋子,人家男人去打老毛子救人,你个开窑子的跟着干啥?”
大秋子咧开嘴哭了起来:“还他妈开啥窑子啊。韩大虎那个王八蛋把老毛子那帮畜生勾引进去,把我的姐妹儿全整死了。韩家大院现在就是一座肉丘子坟哪……”
于显龙:“你说什么?韩大虎也在花膀子队里面?”
“不但在里面,看样子还是个头头儿。”
于显龙:“你扛着洋炮要跟我们去,敢打枪么?”
大秋子:“敢。那个毛子官儿就让我给了一洋炮,鸡巴卵子都打烂了。”
于显龙一挑大拇哥:“好样儿的!你在龙湾镇等着,我一定替你报仇!韩老鳖呢?”
大秋子跺着脚地骂:“这个天杀的王八蛋,听说老毛子进镇他把姐妹们的受苦钱都卷跑了!到现在没见踪影,早跟韩大虎他们跑了!”
于显龙说罢,一带马头,催马而去!
大秋子:“兄弟,你带着我——”她扛着洋炮追了上去。
目送于显龙他们离去,赖清德不禁苦笑摇头:“打仗救人还带个窑子娘们儿,这不胡闹么?”
豆腐张:“没那么简单。看样子,于三先生是要收拾韩大虎!”
“收拾韩大虎?那就对了!”
豆腐张:“收拾那个败家玩意儿,谁出手也不如大秋子给劲!”
那时的关东大地,自奉天以北,到处都有毛子国花膀子队。俄国武器扔得遍地都是。不管有用没用,毛子兵只要嫌累赘,什么都敢扔。就如扔在白家园子、龙湾镇的机枪大炮。跑到拉林河两岸的时候,有的毛子兵除了酒壶只剩随身的匕首和左轮手枪,连水连珠步枪都没了。
对于女人也一样,一路奸淫,奸淫过后不是杀了就是扔了。
于显龙他们从龙湾镇一直追到吹箫坎以北的旷野上,毛子兵被他们打散了好几伙,可是既没找到白大姑娘,也没发现秦歪脖子韩大虎。
于显龙看看自己带出来的人马,除了自己和郎占山这一龙一狼,还有牤子、老蘑菇、柏大锤、黄占元和几个豆腐张保乡团选出来的小伙子。比较特殊的就是大白马上的两个人,竟然是后追上来的,一个是大秋子,另一个是小马倌田半拉子!
田半拉子因为发现于显龙走的时候骑的是红骟马,于是他跨上大白马追了上来,可是追上来就不肯回去了。
也幸亏他来了,大秋子才骑上了马背,不然她不会骑马。
于显龙再看柏大锤,已经捡了两杆水连珠,身上挂满了子弹带,手里还拎着他的打铁大锤。
于显龙:“大锤,现在有枪有刀,还拿着大锤,不累赘呀。”
柏大锤只说了一句:“我爹留下的。”
柏铁匠在铁匠铺子里被毛子兵打死,铺子也给烧了。
于显龙没再说什么,一提马缰,继续前行。
前面是莽莽苍苍的山岭,别说毛子兵,就连绿林绺子都没了踪影。绿林道上常有的一句话“逢山莫入”,更何况这时候山林绺子,俄国花膀子队多如牛毛。
野狐岭不算险峻但山体连绵,沟壑纵横,林木茂密,据说只有野狐狸才能找到里面的道路。进入野狐岭不禁想起飞龙岭二当家雪龙,还是和他一起五路攻打野兔岗镇的时候,两个人一同进入野狐岭,找到的一条兔拐棒沟密道。
郎占山说道:“兄弟,毛子兵绝不会走野狐岭,他们没有怕性。犯不着钻进野狐岭嘛嗒山。”
于显龙:“老蘑菇,你的老本行可是起棒槌的。走山林你在行啊。进去!”
老蘑菇:“爷,要是里面有绺子……”
“咱手里的家伙是烧火棍么?走。”
进山走了一个多时辰,一行人下马,沿着山路步步前行。
老蘑菇一举手:“等等,这里不对。”他伸手往树干上一指。只见那树干齐胸高的地方被人用刀削去一块树皮。
郎占山冷笑道:“闯山的人谁不知道,树皮一刀留个记号。”
老蘑菇:“哼哼,郎爷,那是进山以后打算再原路回来才留记号呢。咱们前面可是毛子兵,他们是过山。”
于显龙:“说的是啊。难道毛子兵也嘛嗒山啦?”
老蘑菇:“花膀子里不少人都是山林通,像野狐岭这种土山包子,林密山不高,谷深坡不陡,不可能嘛嗒山。”
黄占元忽然惊叫一声:“有人!”
幽暗的丛林里,重重叠叠的枝叶后面,果然悠悠晃晃有个人影在晃动。树叶哗啦啦下雨一样,模模糊糊的人影似乎极为高大。
于显龙、郎占山把马匹交给后面龙湾镇跟来的人看着,然后端着枪向那人影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