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小几分钟,星野枫忽然停下了脚步,有些唏嘘的说道。 “真是应了那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放眼望去,这里都是妇孺,青壮男子跟个珍稀动物一样,寥寥几个。 “这么大一个家族,就剩下大猫小猫几只了,辉夜一族挺惨的呀。”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让他再选一次,星野枫还是不会手软。 他还没有高大到同情侵略者的地步,这一点都不现实。 若论责任,雾隐村首当其冲,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让你非要插一手呢,孤悬海外,置身事外难道不好吗?非要趟这趟浑水。 一将功成万骨枯,欲想得到利益,就要承担后果。 就在星野枫感慨时,身后出现阵阵脚步声,星野枫没有回头,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星野大人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 现在的辉夜一族,除了族长以外,能说的上话的,也就只剩下战前留守在族地的长老,是仅剩的唯一的长老。 星野枫在听到身后的话,转过身,望着面前的这位老人。 满头银发,皮肤因为岁月的痕迹而显得苍老而干瘪。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历经年轮的沧桑和慈祥,虽然身体已经不再年轻,但精神仍旧矍铄。 星野枫心中微微惊讶,这辉夜族内居然还有这般年纪的老人。 看其面貌,估摸着得有七十往上了,比他父母还要大一些。 而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血腥味很淡,如果不仔细感受的话,是根本察觉不到的,这意味着他手上沾染的鲜血甚少。 这种情况,放在忍界,是极为炸裂的事。 毕竟,就算是星野枫,手上也有上千条的生命,虽然都是恶贯满盈的山贼罢了。 但就凭数量,已经不少了。 并且,还是辉夜一族的人,这个战斗狂丛生的种族,竟会有这样的异类。 星野枫眼带异色,眉眼微微垂下,道:“你是?”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辉夜泉,是族内的长老。”辉夜泉面带微笑,语气平和沉稳的说道。 “没想到,星野大人光临族地,过于怠慢,还望海涵。” 星野枫打量着他,短暂无声后,道:“冒昧前来,是我失礼了。” 双方寒暄几句后,辉夜泉话锋一转,进入主题。 “不知大人来此地有事?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这把老骨头还算有些用处,请别客气。” 辉夜泉态度谦卑,丝毫没有辉夜一族特有的盛气凌人的气势,反而显得进退得体。 仅这一点,就和这里其他人截然相反。 “我只是来逛一逛,没别的意思,这位老人家不用紧张。” 星野枫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实在不知道如何称呼,想了想,还是用通用称呼。 “既然如此,那老朽就厚着脸为您带路,请别嫌弃。”辉夜泉思索片刻后,说道。 星野枫神色笑呵呵的,一口答应了下来:“那就有劳老人家了。” “不打紧,就当是散步了。”说完,便挥手让身后跟随的族人散去。 随后,伸手礼貌示意,道:“请。” 见状,星野枫也不好推了人家的好意,笑了笑,走在前面,但速度却有意控制,始终仅快他三步之距。 辉夜泉作为族内老人,地形路线记得滚瓜烂熟,轻车熟路为星野枫带着路。 “大人这次来谈判,是否有了结果?”辉夜泉一边带路,一边不经意的问道,神色坦然,面色平静。 星野枫闻言,轻笑一声,眼含深意的看着他:“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关心这些?” 一听语气,辉夜泉面上笑意真诚了些,道:“老朽关心的,是这族中的未来,他们需要这未来。” 星野枫听完,头微微一偏,余光看到身后几个跟着的小尾巴,笑意不减,道:“那老人家可以放心了,谈判一切顺利。” “虽偶有波折,但总体上还算顺畅,估计今晚就能谈好。”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呀。”辉夜泉平和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欣慰的连声说道。 见此,星野枫趁热打铁追问道:“老人家喜欢战争吗,喜欢血与火的淬炼吗?” 辉夜泉干脆利落且毫不犹豫的摇头,回答道:“老朽从未喜欢过战争,也不想有战争。” “这东西夺走了太多,让人变得冷血起来,毫无情感可言。” “很有趣的回答,也很理想。”星野枫点头评价道。 这种话谁都能说,可说出来的意义却不同。 星野枫见过很多,但大都是嘴上说说,实则内心欲望深厚。 而今天,星野枫那双深邃的双眸透过他的内心,窥探到全貌是真心话,但也有一点私心,不过这无伤大雅。 “哈哈,理想虽远,但起码能看到希望。”辉夜泉洒然一笑,仿佛那希望触手可及,就在眼前一样。 星野枫挑了挑眉,问道:“这希望是您所想的那样吗?” “当然。”辉夜泉顿了顿,郑重的说道:“即使和平很短,但在有限的时间里,人们总会成长的,或许下一次统一,就没有了战争。” 交谈许久,落日斜阳的余晖散落在两人身上,为其镀上一层光辉。 星野枫觉得这一趟来的值,非常值得。 他停下脚步,微抿嘴唇,让辉夜泉大为疑惑不解。 随后,便听见星野枫幽幽的话语响起。 “你内心渴望和平的原因,恐怕不只是这些吧,应该也有着你的私心。” 辉夜泉闻言,如遭雷击,愣在原地,许久后,他神情骤然一变,变得憎恨。 温润和蔼的老者在此刻转变,或许是内心中微小的阴暗面出现占据了主导。 “私心?哈哈,当然有,我不是完美的人,也无法免俗。” 辉夜泉凄厉的声音响起,双目在嘶吼中变红,犹如儒雅谦虚的君子撕开了伪装,露出那恶魔般的身躯。 星野枫眼眸平淡,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在他眼中,此刻的辉夜泉,积压多年的怨恨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似的,全部爆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