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营中虽然个个都是精兵强将,可终归都是些普通人。
与修行之人,哪怕是刚刚入境的修行之人来比,差距也是巨大。
最强的,面对的敌人自然是最凶狠的。
修行之人也是人,只要是人,便会有疲惫的时候。
张守常的身上,密密麻麻无数伤口,虽然现在不流血了,可那白的渗人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他的情况。
张守常还活着,甚至有力气说话,全靠他那已经见底的元力支撑。
换成在座的人,只怕已经死了不知多少遍了,也就是他有元力淬炼,身体比普通人强很多,才能撑到现在。
而他的一身伤,都是在掩护众人撤退时留下的。
如果没有张守常,别说剩二十四人,只怕连四个都剩不下。
络腮胡在将干粮咽下后,开口道:
“营头,庞平文把咱们害成这个样子,骂两句还不行吗,那么多兄弟死在黑风山,我…我…”
络腮胡说着,眼睛红了,哽咽到说不出话。
众人全都认为新兵营被庞平文害了。
因为他在对军部关于前些日子清剿黑风山流寇的汇报中隐瞒了事实真相。
他说黑风山原本几百流寇已经被他带兵打的只有几个狡猾的逃走了,可事实却是黑风山的流寇根本没少,依然有三四百的数量。
庞平文草包一个,根本没有带兵打仗的能力,就为了给他的仕途镀上一层金,竟撒了个弥天大谎!
更让众人气愤的是,庞平文为了向御南军的高层展示他那根本就没有的军事才能,竟然与黑风山的流寇做了个交易。
他给流寇提供物资,养着这些流寇,条件只有一个,最近不要出山。
这样,才能体现他带兵打仗的能力。
带着极少的人荡平黑风山,整个御南军中,都很少有人能做到。
而他也不怕事情败露,跟着他来的人,都是他的人,或者说,是他爹的人。
能将庞平文塞进御南军中担任要职,这当朝宰相在军中必定有人。
而等他在军中混够,抬脚走了,这事情便更没法查了。
等他走了,流寇该打劫打劫,该杀人杀人,影响不到他。
即使真有人查,随便找个别处流寇流窜到这里聚集的理由就行。
流寇没有名册,甚至连信息都没有。
天知道现在盘踞在黑风山的流寇是不是他‘清缴’的那批。
可庞平文忽略了一点,那便是流寇的匪性。
吃喝不愁的流寇里,总有闲不住的。
正是这闲不住出来找找乐子的十几人,将这天衣无缝的计划扯开了一角。
然后,新兵营遭了殃。
原本以为流寇只有十几人,就算还有人加入,这么短的时间也成不了气候,有个几十人顶天了。
可新兵营众人,包括张守常在内,根本没想到他们要面对的不是几十人,而是几百人。
被庞平文供养的几百人!
新兵营众人在进入黑风山后不久便察觉到了不对。
张守常带着小李子脱离队伍摸进了流寇老巢,然后听到了事情的真相。
情况超出了预计,二人立马准备撤退。
七十五打几百人,没有胜算。
虽然新兵营个顶个的好汉,但流寇也不是吃素的。
哪个手底下没有几条人命,一个个凶的很。
必败的仗,张守常不会打。
可就在要离开时,二人又听到了一件事。
这件事,让二人的心沉到了谷底。
庞平文在张守常请令之后意识到了不好,怕事情败露,竟然偷偷派人将新兵营的动向通知给了流寇。
让流寇务必将前来之人全部留下。
留下自然不是做客,而是死!
只要新兵营的人全部死在黑风山,消息暂时就传不回去,那他就有足够的时间运作。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张守常与小李子片刻都不敢耽搁,立马往回赶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新兵营众人已经被流寇围了起来。
张守常凭借修行之人的强大能力,生生扯开了一道口子,可依旧有五十一人留了下来。
死,被擒。
被擒的下场也只有一个,死!
张守常知道流寇对黑风山的熟悉,所以回御南军营的路一定被封起来了。
在带着二十几人突破包围后没有往御南军营方向走,而是一头扎进了深山。
茫茫群山,只要不被追上,就可能能找到出去的路。
而新兵营也命不该绝,逃命时,下起了雪。
留在地上的痕迹几个呼吸功夫便会被大雪掩盖,想找到他们,不容易。
但只是不容易,不是绝对。
张守常看着哽咽的络腮胡,开口道:
“不管是骂人也好,痛苦也罢,都给我留到以后去,现在全体休整,给我养足了精神,能将消息传回去最好,传不回去也要多杀几个流寇。”
说着,没理众人,靠在墙壁开始休息。
张守常说的没错,活着才有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那些葬身在黑风山的兄弟们活着。
他们,不能就这么白死了,活着,才能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