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红豆最近没有事,留在了青丘。
来时五人,走时成了三人。
或者还不到三人。
少年的心留在了青丘,半条命也留在了青丘。
易年傻了。
每天只有四件事。
吃饭,睡觉,发呆,傻乐。
不过比起一般痴傻之人好一些,最起码他听话。
除了第一天打了南屿的三个小妖,剩下的日子都十分安静。
跟在石头和阿夏布衣身后,默默走着。
可能是病人总会引起旁人的关心,阿夏布衣赶路时时不时便会回头看看,怕易年丢了,又怕易年跟不上。
石头看着,也没什么不满神色。
或许阿夏布衣如此看别人,狂族汉子会生气,但易年不会。
他是朋友,也是恩人。
不过阿夏布衣多虑了,易年的境界还在,赶路还不成问题。
少年现在说不了话,不是灵智缺失不会言语,而是当初的三声大喊与七天的安魂相送坏了嗓子。
阿夏布衣治不了,至少目前治不了。
一路上休息时,便会翻着易年送的医书,试了不少办法,都没什么大用。
石头安慰着哑就哑吧,最起码人还活着。
然后,换来的是阿夏布衣的白眼。
几人赶路的速度不快,一路上走走停停,哪里好看便看看哪里。
去青丘时,五人赏景。
回苗寨时,三人无言。
易年很好带,只要饿了给吃的,困了找地方睡觉就行。
吃也不挑,住也不挑。
同时也很不好带,只要饿了便不走了,困了直接倒头就睡,也不管在哪里。
有一次正过着河,少年打了个哈欠,然后直接栽到了河里便睡了起来。
石头眼疾手快,将易年拉到背上。
有些无奈的看着阿夏布衣,打趣着这算是提前熟悉熟悉带孩子的生活,给阿夏布衣弄了一个大红脸。
从青丘出发,七天之后到了落日森林。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当初易年与七夏等着几人的地方。
这里也下了雨,将几人留下的痕迹抹除了大半。
看着物是人非的场景,阿夏布衣与石头同时叹了口气。
那时五人围坐,喝酒聊天,小虎在七夏脚边安静趴着。
阿夏布衣与石头叹气,易年没什么反应。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想起了什么,往当初正是他坐过的地方一坐,看向了石头。
石头瞧见,从身后的大竹篓中拿出吃食递给易年,少年接过后开口大吃。
没有点头示意,石头已经习惯了。
在附近找了点儿柴火升起了火,几人不怕冷,不过夜晚时候升起火,总会多几分安全感。
没了七夏,小虎没地方趴了,只得在石头跟前转悠。
阿夏布衣每天都会给易年检查上两遍,一切如故。
不好,也不坏。
给易年检查完,接过石头递来的烤热的食物,一边吃着一边看着书。
易年吃完,伸了伸懒腰,还不困,便在原地发起了呆。
石头瞧见,凑到了易年身边,开口道:
“这里你见过吗?”
正抬头看天的易年,目光落在了石头身上。
随后,脸上升起了傻笑。
石头瞧见那天天能看见的傻笑,叹了口气,继续道:
“你还记不记得不久前咱们来过这里,你,我,她。”
说着,指了指正在看书的阿夏布衣。
“还有安红豆,就是前几天那个人,还有七…哎呦!”
还没等石头说完,阿夏布衣的巴掌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石头的后脑勺上。
“管好你的嘴。”
石头一直很听阿夏布衣的话,被打时也绝不还口,不过这次却还了口。
“你不是说让他见见以前的东西,或许会记起什么吗?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是咱们认识的那个人,其实我觉得忘不忘不应该由咱们来定,记忆也好,情感也罢,始终都是他的东西。”
阿夏布衣听着,愣了愣,没想到石头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不过没有因为石头反对自己而恼怒,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道:
“我也不想他变成这个样子,他在七夏姑娘坟前散功时的样子你不是没看见,如果不是发现的及时,他或许早就死在那里了。”
“可他醒了。”
石头提醒道。
几人只是维持着易年的生机,他能醒来,说到底靠的还是自己,这点,阿夏布衣说过。
阿夏布衣点了点头,开口道:
“确实醒了,可你知道他对七夏姑娘用情如此之深,为什么会醒过来呢?”
石头摇了摇头。
阿夏布衣开口道:
“之前我无意间听到过他们说话,他与七夏姑娘还有事要做,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七夏姑娘去了,那件事便压在了他的肩上,不管是承诺也好,使命也罢,总之那件事成了他求生的唯一念想,也正是这个念想让他醒了过来,可做完那件事呢?”
阿夏布衣问着,石头又叹了口气。
不用说,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