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说到此,顿了顿,指了指被自己一剑洞穿的北墙,继续说道:
“而且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修行之人,也没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以草菅人命,方才若不是他的杀意显露的太过明显,我也不会有此反应。”
这话周信相信。
周信知道,如果刚才的杀意是针对自己,尽管立马收了,但自己可能不会如此轻易的把这篇揭过。
周信看着这个没叫过自己一声师兄的师弟,今夜那严肃的脸上,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露出笑意。
“上京城里,类似买官这种事情很多,别的你应该也见过,为何没来我这里说说呢?”
周信继续问着。
易年也不知周信为什么这么多问题,不过人家问了,这也不是什么秘事,说也无妨。
“我没有入朝为官的打算,也不打算走这条路,所以那些朝野上的贪污腐败是非恩怨我没兴趣,不过军队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虽在上京待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这天子脚下也不是那般干净,各行各业都有,我就算想管也管不过来,但我认为军队中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行。他们是这个国家的根本,是抵御妖族的第一线与最后一线,如果军队乱了,或者从内部开始变了味道,那北祁会很危险。而且我在晋阳军中待过,见过晋阳守军为那座城做的一切,在我眼中,他们才是军人,而我与元帅说的那些人,不算。被这些人坏了北线十城守军用命换回来的当时最强军队的名声,不值当。”
易年说到此,想起了当初被妖族围困的晋阳城。
想起了在城头看见的那一张张可爱的脸。
想起了在伤兵营治的那一道道伤。
想起了那一张白布,一个个小牌。
他们,才是真正的军人。
“我对治国不懂,但我知道,要是军队出了问题,又有妖族虎视眈眈,北祁便离灭亡不远了。不过这些只是我一届山野小民瞎说,或许没我说的这般危言耸听,周元帅当我杞人忧天便好。”
如果不是在星夜苑与晋天星那天的交谈,易年也不会觉得这事儿是件值得注意的事。
可如果晋天星说的是真的,那自己便没有想多。
那么强大的圣山都有可能因为内部的问题分崩离析,更何况一个凡间国家呢?
虽然这个国家很大。
“为何会对北祁如此上心?”
周信问着。
以周信对易年来到上京之后的了解,这少年除了对自己的朋友重情重义,对前来瞧病的人上些心之外,对别的事情都很淡然,也没太大的兴趣。
易年听着,眉头皱了皱,有些疑惑。
今晚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被周信的问题问的有些愣,不知这周元帅到底怎么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
不过这问题也不是不能回答,原因也很简单,下意识开口说道:
“因为我是北祁人啊”。
“你把自己当成北祁人?”
周信问着,但声音高了一点。
易年疑惑的看向周信那明显变了的神色,不知道这堂堂北祁元帅为何会问出这听着有些幼稚的问题。
开口回道:
“不然呢?青山虽远,可也地属北祁,口音重些,但终是北祁言语,东远州虽没什么特色,但那始终是我家乡,虽没见过父母什么样子,祖籍在哪,不过听师父的描述,也不会远出东远州那片,我又不是异域长相,而且医馆税钱我也一文都没少交,我不是北祁人还能是哪里人?”
易年说完,有些不解的看向周信。
周信听完易年的话,点了点头。
抬手向前,左手微抬,好像是要拍拍易年的肩膀,不过可能是想起了北墙的惨状,又放了下来。
脸上的笑意收敛,开口对着易年说道:
“城东守军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易年听着,开口回道:
“不是给我”。
不过周信如此说了,易年相信,这个交代不管给谁,满意是一定的。
问着周信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没有的话那便先行告退了,一会儿还有事要做。
周信摇头,把易年送出了门外。
易年抬头看了看天,还要一会才亮,和周信行礼告别,离了元帅府。
易年有些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夜里,周信回了屋,从北面那被易年一剑打通的墙,看向了北方。
看了半晌,摇了摇头。
喃喃自语道:
“未来,到底会如何呢?”
旁边说着治伤但又回来的沈姓老人看向周信,听着那自语,不知道周信是什么意思?
什么未来?
公子的?
那少年的?
元帅府的?
还是北祁的?
周信看见沈姓老人折返,开口说道:
“沈叔,不是叫你去疗伤了吗?这里没事儿,这元帅府也不是别人想来便能来的,我也没弱到要人时时保护。”
沈姓老人点了点头,但没有离去,而是问向周信:
“如果他说的黑气的事情是真的,万一他治不过来怎么办?”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