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的… 咸的?! 已经失去味觉几天了,南北北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眼泪的滋味,可眼前出现的人告诉她,易年的猜测对了。 出来了! 确实出来了。 易年之所以说出来了,那是因为感觉到了久违的元力波动。 其实不止易年感觉到了,南北北也感觉到了。 不过之前她还处于迷茫之中,吸收元力全靠身体的本能反应。 而正是元力的回归,把南北北在即将被冻死的边缘拉了回来。 同样也是因为元力,原本没了力气的南北北才有力气挣脱。 元力出现,便代表二人已经走出了寂月寒。 能看见易年的样子,南北北的视力回归,能尝出眼泪的滋味,味觉回归。 估计那一同失去的嗅觉应该也回来了,不过现在没法验证。 易年原本以为在来到边缘之时还会遭遇什么阻碍,没想到就这么不知不觉便走了出来。 这寂月寒,当真神奇。 不过这也正常,不知不觉间,才是寂月寒。 易年确定二人是出来了,可当看清易年的一瞬间,南北北却有些不确定了。 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似乎想要看看清楚。 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眉心却皱了起来。 因为眼前的人是易年,但却与平时的易年完全不同。 平时的易年虽然不是天天锦衣在身,但总是穿的干干净净。 可能是身为大夫的原因,手上基本不会沾染污垢,甚至指甲缝里也总是干干净净的。 可现在的易年,与自己失去势力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身上只穿着一层薄薄的单衣,上面无数处破损,口子极不规整,一看就是无意间被树枝刮的。 若只是衣服破了,南北北不会这般惊讶,真正让南北北惊讶的是衣服上几乎数不过来的血痕。 每一条血痕都很小,可无数血痕放在一起,看上去就如同血葫芦一般。 好在这些血痕早已干涸,要不晕血的人见到一定会晕过去。 看着易年身上的血痕,南北北的第一反应便是易年受伤了。 下意识的透过衣服上的口子往里看去,却发现易年的胸前根本没有伤口,甚至没有受伤的痕迹。 仔细看了眼,发现血痕只出现在双手能摸到的地方,南北北忽然意识到,这些血痕是易年用手抹上去的。 立马低头去看易年刚刚收回的手,这一看,差点没把之前吃的饭吐出来。 不过在短暂的恶心过后,剩下的便全成了心疼。 只见易年那比常人略小的手此时满是伤口,有些已经愈合了,有些还正流着血。 伤口不知是被尘土覆盖还是被从没熄灭过的火堆挖走的灰侵染,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暗红色。 葱白十指没了一点儿原本的样子。 伤口大多集中在手指上,手背倒是没什么伤口。 不过没有伤口不代表正常,因为易年的手背此时不是黄色也不是白色,而是一种与伤口里面差不多的颜色,暗紫色。 不止手背,抬眼看去,易年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呈现一种暗紫色,就连那脏兮兮但依旧平和的脸上都是。 南昭虽然热些但也有冬季,南北北一眼便看出这种紫色形成的原因。 冻的。 在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南北北只觉着心头一颤,一股钻心的疼起在了胸口。 心疼… 没了元力在身,二人在这招摇山中就是两个普通人。 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穿了这么多都觉着冷,可想而知只穿了一层单衣的易年鬼冷到什么程度。 而且自己一直在火堆旁休息,他却时不时还要出去找东西吃。 此时心思回归,自然想起了自己快要被冻死时候的感受。 南北北没法想象易年是怎么做到的,这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若是只有紫色还好,可南北北在注意到易年身上的样子后,发现易年那紫色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一条条细小的痕迹。 虽然还没有血流出,但这是早晚的事情。 听人说过,如果身体被冻的太过,很可能会冻坏,而冻坏的唯一解决办法便是切掉。 看着眼前的易年,南北北很害怕,还好出来了,若是再耽搁上一会儿,易年整个人都不用要了。 全身都冻坏了,根本没法下刀。 看着易年,没有片刻犹豫,伸手便去解身上的衣服。 可太过心急,就变成了撕扯。 有了力气,这寻常衣物哪里经得起南北北的撕扯,再加上之前挣扎之时已经撕扯开了不少,此时双手一用力,直接把胸前扯了个大口子。 春光乍现。 南北北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哪里经历过这等场面,特别还是在易年面前,两朵红晕立马飞上脸颊,心跳凭空快了几分。 易年正坐在南北北身前,从那角度来看,眼前春光一览无遗。 南北北看着易年的眼神,此时也顾不得说话。 不过脑海中却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这是看傻了吗,怎么不动? 甚至连眼神都没变化? 同之前一样的胡思乱想再入脑海。 南北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 他有没有反应与你有什么关系? 还有,你想让他有什么反应? 扑过来? 躲开? 天啊,我这都是在想什么啊! 救人要紧! 救人要紧! 心里骂着,果然,杂念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娇羞瞬间便被盖过,来不及整理胸口,伸手便把厚厚的大衣扒的下来。 一直没动作的易年在听见身前的动静,加上南北北一直没有说话,易年开口道: “怎么了?” 忽然被易年一问,不知怎地,南北北竟然觉着有些做贼心虚,停下了递大衣的动作,支支吾吾道: “啊…没怎么…没…没事儿…” 易年听着南北北明显过快的心跳,眉心微皱,开口道: “我已经能感觉到元力的波动了,难道你没感觉到吗?” 说着,一边伸手挠着头一边自言自语道: “不应该啊,现在多半天地元力都在往你身上汇去,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南北北听着,把衣服披在易年身上,开口道: “没有,你没感觉错,我已经能看见…嗯?” 南北北正解释着,忽然发现易年有问题,说着说着戛然而止。 把手伸到易年面前,轻轻晃了晃。 易年听着,开口道: “干什么?” 看着易年的反应,南北北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一边哭一边道: “你看不见,对不对?” 虽然是在问着,但南北北此时能确定,易年真的看不见了。 之前春光乍泄,他离着那么近却一点儿反应没有,这便不对。 因为以他的人品来说,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别过头去或者闭上眼睛。 这不是疗伤,他的医者本能不会出现。 还有,南北北还注意到,易年虽然睁着眼睛,可总在向前看,根本没有角度的变化。 而自己在挥手的时候他的眼神还是一点儿变化没有,之所以回答,那是因为他听见了。 那微微侧耳的动作,那随着面部角度转动的眼神,都在说着他看不见了。 在确定易年失去了视力之后,之前的种种飞速在脑海中闪过。 难怪他在递给自己东西的时候总要让自己说话,那是因为他要通过声音确定自己的位置。 所以有时候才会不小心把东西递错位置,甚至会碰到自己的手。 若是平时,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存在。 难怪自己后来摔倒的那两次他没伸手拉自己,因为他根本就看不见,等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晚了。 难怪他根本不管自己手上的伤口,只是简单问了问便没了动作。 难怪他要打碎那块儿石头,身上带着石子,赶路时时不时便会丢上几颗。 之前觉着他这投石问路的法子有些傻,可对于一个看不见的人来说,这是他唯一能用的办法。 难怪他也会同自己那般摔倒,还是同一个原因,因为看不见。 可之前自己还埋怨过他不给自己包扎,埋怨过烤的肉生一块儿熟一块儿,埋怨过他出去找出的东西时间太久… 想着想着,眼泪更甚。 南北北无法想象一个盲人是怎么在那种环境下照顾另一个盲人的。 也无法想象看不见的易年到底是怎么带着自己从寂月寒中出来的。 而更重要的是,这一切,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察觉。 在寂月寒中的时候,把他的照顾当成了理所应当。 因为自己看不见… 可他,同样也看不见啊… 听着南北北带着哭腔的声音,易年身子滞了下,随后嘴角起了一抹苦笑,开口道: “没事儿,这不是出来了吗,早晚能看见…” 南北北还在哭,而在听见易年的声音之后哭声更大。 一边哭一边道: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 易年听着南北北的哭声,想伸手去拍拍她,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开口道: “好了别哭了,我听说招摇山也是有鬼的,你这么哭下去,若是哪个无头冤魂听见你的哭声,以为你和他是同道中人…哦不,是同道中鬼,过来寻你也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