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易年的承诺,南北北的心情似乎好了几分。 不过在这绝境之中,喜悦很快便被周围的寂静压了下去。 除了火堆里的噼啪声与易年浅浅的呼吸声,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伸手抓起一把雪揉成团,嗖的一声扔了出去,开口道: “弄这什么破阵的人真是有病!” 说着,转头‘看’向易年,继续道: “咱们在下面要是碰见他,你打他一顿好不好?” 易年苦笑了下,开口道: “之前说过,能布置这种大阵的人一定是个天才,我可能打不过…” “你就不能说说谎吗,骗骗要死的人有时也是功德…” 易年的苦笑更甚了些,开口道: “好,若是碰见了,一定问问他为什么弄这么个东西…” “是打…” 南北北强调着。 “行,打,几百年前也没出过太多的真武强者,想打赢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说的都是鬼话,易年也不在乎是不是吹牛了。 “那也别打错人了,我听人说闹事的小鬼都要下油锅的…” 易年听着,脸上起了一丝纳闷儿神色。 这南北北的平时都听什么故事啊,不是怕鬼吗,还听这些。 活动了下脖子,开口道: “那就查清楚了偷偷打,反正已经死了,也不怕再死了…” “对…背后给他一板砖,打完就跑…嘿嘿…” 南北北或许是想到了‘报仇雪恨’的痛快场面,说着说着竟然笑出了声。 苦中作乐,或许就是这般吧… 易年听着,刚要说话,忽然一愣,身子下意识的坐直了起来,转向南北北的方向,开口道: “你刚才说什么?” 听着易年有些郑重的声音,南北北也愣了愣,有些不明白易年的意思。 挠了挠头,开口道: “我说背后给他…” “不是,之前…” “闹事的小鬼要下油锅…” “再之前!” “没了啊,你怎么了?” 南北北脸上满是疑惑,似乎被易年那高了几分的声音吓到了。 易年眉心紧皱,开口道: “你之前是不是说弄这破阵的人真有病?” 南北北点点头,开口道: “是啊,弄这破阵的人就是有病啊,没事儿闲的…” 还没等南北北说完,易年一拍大腿,开口道: “对,这人确实有病!” “那你是要骂他吗,认识你这么久我还没见过你骂人呢…” 南北北说着,声音中竟有一丝期待。 易年听见南北北的话,差点没一口气呛过去。 你一个公主,这都是什么爱好。 不过此时不是与南北北讨论爱好的时候,深吸口气,开口道: “咱们之前的重点一直在法阵之上,但对于布置法阵的人却一直没有仔细分析下…” 听见易年说到法阵,南北北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开口道: “你是说布置这法阵的人有问题?” 易年摇了摇头,开口道: “人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东西不是一般人能布置出来的…” 听着易年白痴一样的结论,南北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不废话吗,普通人哪里能弄出来这些。 易年不知道南北北在想什么,继续道: “之前你说过,山下打听情况的时候,无论是民间还是官府都没有这里有过大兴土木的记载,而这里确实被人动过手脚,那动手脚的只能是一种人…” 南北北想了想,开口道: “修行之人?御剑宗!” 南北北说的没错,只有修行之人,才能在招摇山大兴土木而不惊动普通人。 易年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开口道: “是修行之人,但不是御剑宗…” “为什么,这附近不是只有御剑宗一个修行宗门吗?” 易年开口道: “如果是你,你会把一座完全受天象影响的噬人大阵建在正南城吗?” 南北北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不会。 没人会傻到把一个随时都可能要人性命的东西放在门口。 疑惑道: “那是谁?” 易年深吸口气,开口道: “几百年前,这附近还有这个宗门,或者说是家族…” 南北北听着,惊讶道: “姜家!” 对于同是修行世家的南家,南北北知道姜家很正常。 易年点点头,开口道: “酆都离这里不远,姜家也有足够的实力来弄这么一座大阵…” 而当年的姜家家主,正是最近几百年唯一能与自己师父比肩的存在。 南北北听着易年的分析,皱了皱眉,开口道: “就算知道是姜家做的又能怎么样,姜家已经灭门几百年了,总不能等着酆都的亡魂来救咱们吧?” 易年笑了笑,开口道: “让亡魂来不现实,但知道是姜家弄的这座大阵就足够了…” “为什么?” 易年嘴角笑意更甚,开口道: “我虽然不知道姜家建这座大阵是为什么,但我知道姜家一定不会害自己人…” 虽然每个字都听得清楚,但南北北依旧不明白易年的意思。 “可咱们又不是姜家人…” 如果是的话,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南北北说着,身子忽然一顿,开口道: “你是说,这座大阵认人?” 易年点点头,开口道: “没错,就是认人,姜家之所以能崛起,与他们修炼的功法和酆都的环境有关,但同时,也与姜家人的体质有关…” “体质?” 易年继续点头,开口道: “有记载,姜家人之所以能炼化亡灵为己用,那是因为姜家的修行之人全是极阴体质,虽然赶不上至阴之体但也差不了太多,世间万物无外乎五行阴阳,而姜家,便是把阴修行到了极致…” 如果石羽真的是姜家后人,那拥有至阴体质便好解释了。 血脉… 这回没等南北北开口,易年抿了下嘴唇,继续道: “姜家建这座法阵没道理会害自己人,那在建设之初便会考虑不伤姜家人,所以一定会在法阵之中留下活口儿,也就是能让姜家人畅通无阻的办法,这法阵一旦成型便坚不可摧,我的剑挖了这么久都挖不穿,所以这活口儿一定在法阵内部,或者在姜家人的身上,现在看来,多半是后者,也就是说,这法阵不会困住身怀极阴体质的姜家人…” “真的?” 随着易年的解释,南北北的声音也高了几分。 易年点点头,开口道: “现在看来就是这样,你还记不记得你摔了一跤把手摔破了?” “记得啊,你都没给我包扎…” 似乎是想起了之前摔倒的场景,南北北小脸一皱。 别说包扎了,连扶都没扶一下,伤口更是看都没看。 易年尴尬的笑了下,开口道: “小伤,没必要,说正事儿,你在这里摔了一跤,地上留了血,咱们往外走了两次,最后都回到了这个地方,但这里却不是法阵形成那一刻咱们两个所在的地方…” “你之前不是还说是吗?” 易年又尴尬的笑了下,开口道: “那不是因为分析你的身体状况得出的结论嘛…” 虽然易年没提那两个字,但南北北的脸却又红了几分。 面对这种事情,南北北可没易年的‘厚脸皮’。 易年整理了下思路,继续道: “应该是在更早之前法阵就形成了,甚至有可能是在咱们进山之前,所以你才会虚弱成那个样子,而之所以两次都回到这里,全是因为你的血…” “我的血?” 南北北听着,下意识的摸了摸手上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 易年点点头,继续道: “女子本阴,而你这几天又虚,虚与阴近,所以你现在的体质可以说无限接近姜家人,大阵不伤极阴之人,所以你的血就成了指引,接连两次把我引回了这里…” 说的太多,易年咽了下口水。 南北北还是有些不明白易年的意思,开口道: “我快被你说懵了,既然你说了这么多,那一定是想到了办法,你就说怎么办吧…” 面对直爽的南北北,易年笑了笑,开口道: “如果真如我分析的那般,那你才是出去的关键,这回不是我带你出去,而是你带我出去了…” 南北北现在的情况无限接近姜家人的体质,如果法阵真的不困姜家人,那跟着南北北就能出去。 听见易年的结论,南北北腾的一下起了身,开口道: “那还等什么,走啊…” 易年笑了笑,没有起身,开口道: “不急,还得等…” “为什么?” “如果我分析的对,那咱们的机会就只有一次,所以一定要等到最合适的时候…” “什么才是最合适的时候?” “丑时…” 易年手指飞快掐了下,开口道: “如果我没感觉错,还要等上五六个时辰…” 南北北听着,皱了皱眉,开口道: “为什么要丑时?” 易年开口道: “丑时之末寅时之初乃是一天中最阴之时,那时出去的机会最大,不过…” 说着,犹豫了下。 听见还要五六个时辰才能走,南北北坐了下来,开口道: “不过什么?” 易年叹了口气,开口道: “不过咱们现在要做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易年往雪橇上一靠,开口道: “下山,还是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