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有没有觉得和我同桌简直是三生有幸呢?”
她用头轻轻撞在他的肩上,笑得格外开心,“正是接触后发现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样,所以才会不小心动了一点点歪念头。”
他听了心中欢喜,“要是当时能感受到你的歪念头就好了。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追到你再说。”说着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如果我们那时候没有同桌过,我有没有可能一直对你怀有某种敌对和不友好的情绪?”她并不接他的话,只自顾自地继续着上一个话题。
“说不定会。”他笑着答道。
她听了,神色越发严肃,似乎这答案正合了她心中的某些猜想,“我在刚刚同师叔的对话中,有了某种特别的想法,我在想,他曾经是和师父一样有理想、有抱负、有情义、有追求的人,要不是发生了某些变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即使现在他在我眼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但他依然还有他的底线不是吗?他也还顾念和师父的情谊对不对?”她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问,不等他回答就继续道:“我脑袋有些混乱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能按他说的去做,但如果我不那么做还要走出‘新雨社’,唯一的可能就是师父和两位师叔同他彻底决裂。那样的结果或许能快速促成‘新雨社’的关门,但也会将他推向万劫不复。我觉得他更像是一个病人,陷在某种迷思中走不出来,而我没有试着拉他,就直接将他逼向了深渊。如果是我步步紧逼的方式错了,是我一开始的敌对情绪错了,那我现在又应该做些什么呢?”她是真的迷茫了,她多希望现在有一个万全之策能足以保全她和浩天,也足以将陈嘉源带回正途。
郑浩天轻轻搂住她,让她的头舒适的靠在他的肩上,和缓的说着:“我见过他以前的样子,意气风发、潇洒豁达,他那时候也很严格,‘新雨社’的社员一直被我们视为最惨的社员。但那时没有人说他残忍、狠辣,只说他御下有方。他真的改变应该就是从重伤后吧,郁郁不得志,渐渐变得内心阴暗起来。其实四社除了每季度的集会,和一些集体活动外,交流的机会并不多,他的变化确实没有明显到令大家觉察。直到我们揭开了他的真面目,他所有的阴暗面都被我们摆到了台面上,这确实把他逼急了。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所有人在得知真相后,为了避免更多的孩子被他利益至上的信条伤害,才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依凡默然点头,她知晓浩天这样说是为了宽慰她,他不希望她将所有过错安在自己身上,“我和他当面交流过好几次,我曾经感受到的都是他步步紧逼,我绝不妥协。但反过来想,在他的眼中,可能恰恰相反,我在步步紧逼,他在绝不妥协。我总说要换位思考,但真的遇到让我难以忍受的人或事,就忘记了。我们如果真的成功关闭了‘新雨社’,很多孩子和家长或许能松一口气,可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人受到伤害。陈师叔受的伤害自不必说,师父和两位师叔逼着他关闭‘新雨社’的同时,心中就不会有不忍和自责的情绪吗?他们会不会也在责怪自己的残忍呢?毕竟他们是20多年的朋友啊。我觉得这件事最佳的解决办法就是师叔心甘情愿的关闭‘新雨社’,至少不能是我们这群小辈逼迫他关闭,那样只会适得其反。你说呢?”
他知道依凡又心软了,她每次心软都会将自己置于痛苦又受伤的境地,为的是成全别人,这令他心疼不已,思索了片刻回道:“很多事都没有最佳解决办法。我们只能尽量减少伤害,却无法避免伤害。关闭‘新雨社’就是在减少伤害,但无可避免的会伤及他们的感情。不让你掺和进来,你不听,让你直面这样的残忍,我又不舍得。”他说着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她有些沮丧,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终究是要做出决断的,浩天已经为她指明了方向,但她心中仍是不忍,“好吧,希望经过这一晚,我能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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