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大当家的,我可不可以听一听您所说的道理?”朱含章道。
“这恐怕有点难,”席正泰道:“这个结子结了都十几年了,其间断断续续好几年,六连庄为此填进去了好几条人命,解决这个结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也不是我们一方的事,不是说我们要讲什么道理,而是我们要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也许还要再赔上我一条老命,也算是一个交代吧。”
刚听出一点希望的朱含章又开始迷糊了,他觉得刚才的话问得有点急了,席正泰这么一讲,连他的话都不好接了。他也理解,人家死了那么多人,要是简单给你谈个条件就能解决,哪六连庄还怎么在江湖立足,不但这口气要争,面子也不能损伤半分。但对方不出条件,他也不能贸然去讲,否则可能适得其反,弄巧成拙,江湖的事往往是这样,有些事只能去做,不能去说,说也说不明白,说不好本来明白的事最后会变得不明不白。
“席大当家的言重了,您说的这种交代恐怕是大家最不愿看到的吧。”朱含章知道该说的还得说:“诸位当家的应该知道,间兄弟从小的生活经历就和常人不同,造成他的心智也不是很健全,行事怪异,甚至没有理性,也因此在江湖上结怨很多,就算他死,也未必抵得了那么多条命。虽则江湖有江湖的道理,但用你死我活的这种方式来解决总是极端了点,往往是前面老的仇怨了结又结新的仇怨,无休无止。正因如此,当年俞庄主夫妇这才把间兄弟带到这里,也是想让他在这里能够避开往日的恩怨,少生杀孽,化解他身上的戾气,如果没有人撞破凤凰山庄的秘密,也许他也就终老在这里,死了,往日的恩怨也就全消了。这些年他呆在这里,但他从来就没有安静过一天,他被他以前杀过的人,和做过的很多事反复折磨着,这里面还有他所杀的自己的家人,可以说生不如死,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过不了多久就要犯一次病,并且一次比一次严重。也许是上天可怜他,把邬家小姐又送回到他身边,他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以前的任何刺激,都可能使他犯病,如果把他的魔性再激出来,恐怕又要损伤不少人的性命。此前我和老凌几个商议过,他现在就是一个病人,也没有了任何再入江湖的愿望,想来和诸位当家的,还有其他的和他也有恩怨的几个门派的当家的商量一下,可有妥当的办法让大家能把这件事放下,我知道这很难,但我们现在却必须来面对这件事。”
朱含章一口气把想说的都说了,就差直接给出一个方法了,既然回避不了,那也只好直说,看看他们的反应。
“朱先生讲的固然有理,”水二嫂道:“但这事恐怕不是您几位出面就能解决的事,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们也就没了这个念想,现在他既然活着,我们要面对这件事,他也要面对这件事,恐怕他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吧。”
“对,他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兄弟的仇一定要报!”在一旁的梅岭兄弟的老大莫成虎道,他大概还没有听清楚六连庄人的话中之意。
“你跟他单挑啊?”已经憋不住的程驼子回首呛了他一句。
“大不了一死,谁还怕他不成!”莫成虎也不甘示弱。
“你想死容易,别连累了其他人,哼!”程驼子对这种能耐不大又喜欢咋咋呼呼的人很不喜欢。
“程大侠,你就积点口德吧,”蒲大川性格耿直豪爽,说话也不客气:“今天留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怕死的,也没有一个是想死的,我们既然来了,见不到间无极这件事就了不了。”
“就算见到他你们又能怎么样?”程驼子道。
“不是我们要怎么样,而是看他间无极要怎么样,”席正泰道:“当初间无极在邬家庄说过,我们要想报仇,他会给我们机会,我想这件事他该不会忘了吧。”
“不是说怎么解决吗,怎么又要报仇了?”程驼子对这种磨嘴皮子的事情有点不耐烦了。
“那躲着不见怎么解决?”水二嫂道。
“这不是为了……”
“老程,你又来了,”程驼子还要说,朱含章赶紧把他堵了回去,又解释道:“他不是躲着,是我们还没有将你们在这里等他的事告诉他。”
“这两天这里这么闹腾他真的不知道?”蒲大川道。
“蒲寨主有所不知,”朱含章道:“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要是和他无关,就算外面打翻天,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那就烦请诸位告诉他一声,我们在这里等他如何?”席正泰道。
“一定要这样?”凌一天道。
“凌大侠可有更好的办法?”席正泰道。/n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