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六连庄擂台选能的第二天也结束了,前来观礼的群豪大呼过瘾,比拼比前一天要激烈很多,共有八名弟子添至三顶花冠,除了葛家庄葛韬、西卯坞的席化成、天鹰堡的李玉廷、飞鱼寨的蒲剑、文家苑的文启南和云梦山庄的东方婉清,葛中谷也是被大家所看好的,他不但胜了数位同辈好手,而且技压天鹰堡李应天的大儿子李占廷而博得三顶花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东方婉清的大儿子林曦瑞竟然从西卯坞席正泰的女儿席化贞那里抢得一顶花冠。
本来云梦山庄历经几次劫难损失很大,东方云清得贵人相助,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武功基本废了,近些年云梦山庄也一直行事低调,大局一直都由东方婉清支撑,大家都以为他们应该是实力最弱的一门,不想这个东方家的外孙异军突起,让群豪刮目相看,也颇出六连庄数位长老意外。
有了这个结果,六连庄各庄都很兴奋,也都在总结着今天的得失,准备着明天的应战。
酒足饭饱的群豪也还都没有闲着,大家知道,现在剩下的可以说是六连庄的一流高手了,明天肯定会有更为激烈的争斗,特别是年轻人讨论着各种可能,兴奋的很晚都难以入睡。老的还在聊着当天的可圈可点的片断,并不时给年轻人一指点。大家都知道,明天精彩才会真正的开始。
热闹了又一天的葛家庄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除了巡夜守庄的庄丁之外,大家都已经渐渐进入了梦乡。
但好像还是有人睡不踏实。
俞承泽夫妇心里一直有点不踏实。这两天他们虽说没有呆在那里看打雷,但对打擂的消息和群豪的动静还是很关注,这两天看起来比较平静,但他们还是疑惑两件事,一是六连庄为什么在蛰伏很多年之后又大张旗鼓比擂选贤,高调重振六庄联盟,难道仅仅是为复仇,抑或是联合防卫;还有就是那个犀利、阴险的眼神,他到底是谁?如果是名门大派的高手或是其他门派的高手,为什么不在嘉宾席,而要杂在人群之中,他有什么目的?这里面还有没有其他势力,会不会对六连庄不利?
刚交子时,俞承泽夫妇换上夜行衣,推开客栈窗户,两人飘然而出,没有一点声息。
夜黑漆漆的,一轮弯月也躲到厚厚的云层背后,给不了多少光亮。街上很静,连一条窜过路面的狗也夹着尾巴,怕弄出一点声响。
葛家庄没在镇子里面,但也离镇子不远,且占地面积极大,几乎赶得上小半个镇子了。俞承泽和邢玉娘两人悄悄出了镇子,运起轻功,一柱香的功夫,就到葛家庄后面的小山坡上,居高临下,可以看到葛家庄的整个院落,除了大门口的大灯笼照出的一点亮光,就是值夜巡守人手中的灯笼,除此之外就是黑栩栩的一大片房子。他们以前也悄悄到过葛家庄,但从未进去过,今天来就是要进去探试一下庄里的情况,现在倒是有点不知从何下手,看来只能先进去再说了。
几个起落,就来到葛家庄后院的高墙下面,以他们两的功夫,这样的高墙是拦不住他们的。
俞承泽凝神静气,确认里面没有任何声息,两人脚尖一点,飞身上了墙头,透过树枝,可以隐约看到层层叠撞的房屋,不远处一队巡夜的庄丁走过。他们跳下墙头,几个起落,就站在了刚才巡夜之人经过的地方。
葛家庄在武林也算得上名门大派,子弟家眷、家丁仆役不下百人,院子大房多,跟着巡夜的走,应该是一条不错的路线,需要看护的重要屋舍应该都在这条线上。
俞承泽夫妇远远的跟着巡夜的人,悄无声息地转过数道回廊,穿过许多院落,以他们俩的功夫,巡夜的家丁根不可能觉察,等他们来到到后厅附近,看到不远处的屋里透出一缕灯光,应该是还有人没有睡。
俞承泽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邢玉娘,两人一会意,转身叉入另一条回廊,顺着回廊悄悄上了一座假山,透过假山树木的空隙,看到前面是一个荷花池,阔约两丈,前面正对葛家庄后厅大门。大门并未关上,一男一女两个人灯下说着话,身后的两个牌位前的香炉里还是香烟袅袅。俞承泽夫妇对望一眼,会意一笑,俞承泽则略显无奈的摇摇头,悄悄的隐在树影之中。
这说话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葛家庄的水二嫂和西卯坞的席正泰,看来他们已经聊了好久,并且聊得很高兴。
“水大当家的,”席老爷子捋着胡须感慨地说:“这次比擂后辈们的表现,真的很出我的意料之外,他们中可培养的苗子还是不少啊。”席正泰的声音虽说不大,但在这静静的夜里,以俞承泽夫妇的定力,这隔着十几丈仍能听得非常清楚。
“是啊,我们平时总是把他们当孩子,重要的事情都是自己扛着,这样孩子们历练的机会就少了,所以临阵的经验就少了,这次正可以让他们多交流交流,也顺便看看其他门派的工夫,长长见识。”水二嫂道。
“说起来这还真得感谢你啊水二嫂,”席正泰道:“要不是你的提议,我们六连庄也不会有这次聚会了。”
“席老哥你客气,”水二嫂道:“这都有赖于席老哥你和各位当家的竭力促成,才有了这次盛举,我也只是略尽地主之谊罢了,哈哈。”
“这次摆擂也让各派江湖朋友看到了我们江南六连庄年轻一代的实力,很多门派和我们结交的热情高了许多,有些平时交往比较冷淡的门派现在也乐意多来往,借此聚会也化解了与一些门派小的结子,也算是一举多得吧,呵呵。”看来席老爷子还是颇为满意。
“是啊,江湖义气为重,不相识的人也舍得帮你,但有时人情也很薄,如若六连庄就此衰落下去,恐怕就没人会正看我们一眼。江南六连庄能有此振兴机会,也是拜几位恩公所赐。”
随二嫂说完,起身又对着牌位拜了几拜,席正泰也站起身来举手行礼。
“这些也应该让后辈们都记住,六连庄不是忘恩之人,但六连庄也不能一直生活在别人的护荫之下,我们还是要自己去面对和解决自己的问题。”席正泰也不无感慨地说。
躲在屋外树荫后的邢玉娘抬眼看了一下夫君,眼里闪过一丝忧郁,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到底该怎么做,俞承泽理解爱妻心里的纠结与矛盾,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我说席老哥,你说乌剑大侠恩公夫妇,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受其恩泽颇多,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是谁,我们是不是要……”水二娘说到这里,忽然被席正泰的一个手势阻止了,他好像听到了什么。
“外面的朋友,有事可以进来一叙,要不传出去那就要让人说六连庄慢待贵客了,哈哈!”看来这席老爷子宝刀未老,果然厉害,一番话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但瞬间两目精光大盛,太阳穴高高鼓起。
水二嫂先是一惊,随即也朗声道:“朋友既然到了,那就请进来吧,不然老身要出门迎客了。”话虽说得不客气,但也没有动,人暗我明,敌我不清,一动不如一静,不愧为老江湖。
这在外偷听被人发现还是第一次,邢玉娘觉得好没面子,好在与席老爷子还有一面之缘,就想起身出去,但身子已经被俞承泽轻轻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