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魏人如此下作,那份条约岂不是不能作数?还有我这些天受的奚落,还有我那屈死的侍从”
耶律弘咬着牙,面目狰狞,司徒鄢看了他一眼,只一句话就浇灭了他转回去讨个公道的想法。
“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或许你确实是被冤枉的,但到了现在,是不是都没有意义。”
条约已经签了,侍从已经死了,脸丢了难道还能捡回来?自从耶律弘走进府衙的那一刻起,这件事情的结果就已经注定。
看见耶律弘想通了这些颓然地坐了回去,司徒鄢抚摸着手里温润的棋子,继续说道:“所以这是最有效的阳谋--只要你那天走进了那个摊子,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是正大光明的,而事实也证明他们拿到了想要的结果。”
“是我的错”
“说这些没有意义,”司徒鄢轻声道,“而且你怎么知道,只有他们拿到了想要的?”
他看着愕然抬头的耶律弘,继续道:“你应该知道,陛下越来越不想等了。”
“是的,父亲曾说过。”
“那你也应该知道,陛下之前曾经有一段时间,对那种天雷的火炮是很担心的--没有谁比一个会统兵的皇帝更能清楚那些东西可能带来的影响。”
“这个也听父亲聊起过”
“看来右相确实在培养你,”司徒鄢看着他,“可你还是没有猜到,陛下让我们来这里,到底是想看什么。”
“你以为是妄想从魏国这里拿到天雷和火炮?错了!你以为是想来愚蠢地抖一抖威风?错了!你以为只是在朝会上狮子大开口,他们就能想起以前辽国的战无不胜?更错了!”
司徒鄢的声音冷下来:“陛下想看的,是他们有没有国战的决心,是有没有即刻开战的勇气!但既然他们能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争取时间,来维系那可怜的民心与士气,那么签下这个条约的那一刻,就意味着陛下等到了他想要的时机!”
耶律弘猛地抬头。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次使团南下的真正目的是这样!原来从头到尾清楚这一切的,只有陛下和眼前的这个辽国,方能见我如蝼蚁观青天’,可谁能想到,有一天我也见到了那片天?”司徒鄢说道,“我是真的很想见他一面,不问籍贯出身,只想和他喝一杯酒这种怀春女子一样的心思折磨了我许久,但这一次我仍然没有得偿所愿。”
“但我忍住了,以后他出的每一首诗,我依然会手抄许多遍;他的字帖,如果能流到辽国,我依然会日夜临摹,他的傲气风骨如何,如今我已见过,只是或许有一天,当我再次来到大魏京城,彼时风景早不一样,我想知道,到时候他是否还能如今天一般近在咫尺也不愿见我。”
马车行进的轻微颠簸里,他抚摸着那本诗集,轻轻笑了起来:
“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