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得放下了手中的竹哨,低头轻叹,“家乡的曲子,许久没吹,倒也是生疏了不少,方才献丑,不要见怪。”
“家乡?”大汉挠挠头,一脸懵逼,天胡神仙的大名渝州的老人都知道,这胡不得可是土生土长的渝州人,这所谓的家乡曲,他怎么从来都没听过,不过他也没接着问,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知道人都有难言之隐,当众拆穿总是不好的,多少给人留点面子吧。
胡不得突然抬头向房梁处看了一眼,听到再没动静,长舒一口气,“呵,终于都走了,再不走,只怕小店的房顶都要被你们给掀了。”
他朝门外看了一眼,对面的米铺里似乎是也没什么动静,便回头冲着大汉晃了晃手中的竹筒,“你慢着吃茶,敬请自便,我去给贵人送泉水了。”
看着胡不得走远,大汉又朝地上啐了一口,“啊呸,还贵人,不过都是些鱼肉百姓的混蛋,喝一口水顶上人一家六口一辈子的口粮,造的什么孽啊。装什么讲究人,老子才不稀罕,老子就觉得,还是这自家门口嘉陵江里不要钱的水,泡的茶最好喝。”
……
“阿嚏……阿嚏……”无殇在抄手游廊中信步闲逛,竟无端由的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蹙眉长思,虽说这初春时节冷暖变化无常,可是眼下艳阳高照,没有半分凉意,应是不至于伤风的,真是邪门。
她又复坐了一会儿,庭廊外一个小丫鬟走过来,“夫人,问渠茶馆的胡掌柜来了。”
无殇回首垂眸瞥了一眼,却朝着更远处走去,“带他到书房见我。”
仿佛在一瞬间,饮风阁又恢复成了往常的生机,那些刚刚全都消失不见的人又重新回到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除了,顾承风。
书房也还是老样子,砚屏笔搁古玩字画有序地陈列着,唯独一扇屏风遮住了去往二层阁楼的路。
无殇坐在一层的厅中,伏案执笔,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东西。
“夫人。”胡不得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来了?”无殇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分毫没有改变,既没抬眼看他,也没停搁笔墨。
胡不得向前走了几步,但离着桌案还是有些许的距离,双手呈上方才那个竹筒和一个油纸包,“这是半月前夫人提及过的惠山寺的石泉水,还有这最新采摘的明前龙井。”
“嗯。”无殇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多言,她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正在写的字上。
听到这一声嗯,胡掌柜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不知在这个书房中,应该将这两样东西放置在哪里才不算唐突。
他也不敢上前打扰,不敢多问,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无殇忙完手里的事。
“你说你的,我听着呢。”无殇见他许久不说话,才迟迟又接了一句。
“是,果不出您所料,她们今日的确打算对拾儿除之而后快,也正如您所料一般,拾儿姑娘被那葛中离所救,现已带出了城,应是没有性命之忧,夫人当真是神机妙算,竟能引得葛中离也毫不知情地入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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