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遗忘的娃娃

“怎么也改不了管闲事的坏毛病啊……”

打扫完卫生的林辉叹了口气，端着先前煮好的面拉开了食客天庭的大门。

冷彻的雪地里，漂亮的洋娃娃默默地站在路灯的光晕之中，光滑的脸上没有一点点表情，看不出是难过还是愤怒。

“饿不饿？”林辉端着面问。

洋娃娃后退了一步，走到了北二路的中间才停下，还是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只不过她手里的刀没有了，整个人似乎笼罩在巨大的孤独之中，就像因为惹了祸而离家出走的小女孩，漫无目的却又害怕陌生人将自己抓走。

“不饿的话就倒掉了，反正也没有别的客人了，别说我没照顾你啊？我可是好心好意要给你吃的，”

装模作样的林辉稍稍转身，还未走出半步就听见耳边忽然有一道风呼啸而来，迅速地掳走了他手里的面。

抱着面的洋娃娃提起裙摆坐在食客天庭的石阶上，面无表情的将带着浅色花纹的白瓷碗端到自己的面前，紧接着就见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那些从天庭而来的面条全都化成了金灿灿的仙气涌入了洋娃娃的鼻腔。

果然没错……这面不只是可以给人吃，妖怪也可以。林辉直起脖子看着远方，耳边能够听到神秘的咆哮声，那恐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于命运的嫉妒。

“为什么要害她？”林辉与她一起蹲下。

洋娃娃一点也不给面子，只顾着吃面，连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无关一样。

虽然她不知道这家伙是谁，但是她有种感觉，就算自己闯进去也是死路一条，所以她准备吃碗面就继续在这儿等着，反正这一碗仙气足够支撑她脱离躯体一个月的时间了。

抬起头的洋娃娃眼睛放光，觉得身边这个男孩可能是个二傻子。

“我刚才问了，问她认不认识你……”林辉说到这儿忽然停住，深邃的眼眸望着她。

正在思考的洋娃娃立刻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呢？她认不认识我？她知道我是谁吗？”

“她说她从来没有见过你，但是她知道你是从她的眼睛里活过来的。”

听到了这句话，失落的洋娃娃重重地低下头，两眼无神地看着漆黑又没有尽头的北二路。

“你不是真的想要害她，要不然我根本挡不住你。”林辉知道她没有杀人的心。

洋娃娃惨笑：“以前的安雅特别怕黑，总觉得黑夜里会有千奇百怪的东西，所以每天晚上都是我在保护她。”

“所以你们是认识的，只不过她把你忘了。”林辉看着远方点了点头，觉得如果此时手里夹着根烟更符合氛围。

失落的洋娃娃用双手撑起自己的头，看着鬼楼二层那个身影说：“如果她再也不能记得我，我就要彻底消失了。”

“那我去帮你告诉她，她肯定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个特别喜欢的娃娃。”林辉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没先到却被一双小手抓住。

“不用了，反正现在已经有了替我守护她黑夜的人，我存在与否都不重要了。”洋娃娃的表情很认真，光滑的脸上全都是内疚，“我做了错事，我成为了她恐惧黑夜的理由。”

一个人孤独长大的林辉别说是娃娃，就连一床暖被都不曾拥有，也正是如此他才能感受到娃娃的那种心酸，说到底他也是被自己的父母所遗忘的娃娃。

“你看过《玩具总动员》吗？我觉得前几部讲的故事挺好的，就是最后那部太胡扯了，因为一个娃娃一辈子只能有一个主人，一旦换了主人的话，娃娃也不再是原来的娃娃了。”

“那你消失之后会去哪儿？”

“回收站、垃圾焚烧场，哪里都可以，总之不会是好地方。”洋娃娃笑起来的眼睛就像月牙。

若有所思的林辉仔细琢磨着这句话：“要不然把你摆在我店里吧？像招财猫那样的吉祥物你能变吗？”

“可以吗？我可以留在这里？”洋娃娃瞪大了眼。

“可以，那你变吧。”

听到这句话的她忽然一愣，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二楼的那个身影，眼睛里忽然诞生出一抹忧伤，随着这个抬头的动作慢慢结束之后，洋娃娃的全身变得模糊，最后成为了一只趴在食客天庭台阶上的粉色猫。

“每一个陪伴主人童年的娃娃都会被遗忘，我也不例外。”林辉看着粉色猫项圈上的铭文长叹了一声。

“进去之前有句话要跟你说。”

粉色猫竟然还会说话，连知道前因后果的林辉都不免吓了一大跳。

“你说。”

“不远的地方，有很多很多东西在看着你，他们想撕碎这块儿招牌。”

默默不语的林辉抬起头，看着那块朴实无华的“食客天庭”，呆愣了五年后准备进屋。

“拜托，代我守护她黑夜……”

正当此时，食客天庭的门忽然被一只纤细而葱白的手推开，从朱红色的房门后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美丽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