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赤毛猪獠牙上的平民尸体在频繁的冲击和碰撞中,器官和肌肉也在不断剥落,在赤毛猪几乎发狂的攻击下,平民的整个身体,除了从中间部分被巨大的角刺穿的部分,已经变成了一个纤细的肌肉和韧带。至于光滑的皮肤,此时就像一块破穿了无数洞的旧衣服。
短暂的活动让宇长生稍感舒适。他微微地弯下身来,脚趾慢慢地伸到石堆的底部,触碰到坚硬的地面,一切准备就绪。他的眼睛仍然保持和以前一样的警觉,抓住最适合自己行动的机会。
子弹和刺刀刺穿造成的伤害显然对赤毛猪没有什么影响。望着墙前的士兵,赤毛猪的眼睛里闪现出一种嘲弄的目光,它仰起巨大的獠牙,耀武扬威。
只听一声巨响,挂在獠牙上的尸体,被摔在坚实的混凝土墙上。紧接着,赤毛猪的两只蹄子突然发力,飞快地扑向士兵,以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贯入到废墟的角落里。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宇长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只能从那死气沉沉的瓦砾堆中弹起,抓着手枪,冲到了距离赤毛猪最近的地方。
此时大概距离赤毛猪一百五十米,已进入手枪的有效射程。但王子知道,普通射击对可怕的赤毛猪没有影响。他不得不缩小这段看似很短的距离。
角落里的士兵发现了宇长生,但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赤毛猪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是如此之短,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眼看着那血腥的獠牙,没有任何的迟滞地从他瘦弱的身体里钻过,坚硬的墙也瞬间被鲜血浸透了。
“啊——”
这是垂死之人的呼喊,也是绝望的最后呼喊。
其中包括对生命的渴望,以及不情愿的死亡。更重要的是,这是对同伴的警告!
这一击的威力如此之大,以至于赤毛猪的獠牙被卡在了墙上的裂缝中。它恼怒地摇着那硕大的头,用这种方式把墙的裂缝扩大了。
与此同时,士兵身上所有的骨头和肌肉都被撕裂了。他感觉身体渐渐变冷,失血使他的嘴唇发青,刺激神经末梢使身体保持奇怪的颤音。他手臂表面伸出的静脉完全浸没在肌肉里,瑟瑟悸动,像最可怕的魔鬼,带着一种狰狞的微笑,吞噬着他最后的清晰和意志。
望着那硕大的猪头,还有一根从伤口边缘被挤压出来的肠子。士兵清楚地知道他将会死去。死亡前的时间有多少?一分钟?两分钟?或者更多?
这个问题的答案尚不清楚。他只是想在他死前做些有用的事。
至少,帮助别人。
他挣扎着抬起头来,瞥见了宇长生,士兵咬紧牙关,怒喝了一声,双手抱住了野猪的獠牙,在这最后一段时间里,他的双手都发出了咯咯的骨头响,那尖利的獠牙,贯入了他的胸膛,但他已经无法顾及这些,他撕裂了自己的胸膛,狠狠地将拳头砸向了面前那对充满残酷和疯狂的野猪的眼睛,手中的三棱军刺也泄了最后一道力量。
一种猛烈的、无可比拟的嚎叫,从赤毛猪的粗壮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宇长生触目惊心,立刻加速了他的脚步。
几秒钟后,当他到达赤毛猪的侧翼时,发现那赤毛猪,最脆弱的部分,已经被插入了一根三棱军刺,它疯狂地嘶吼着,獠牙之下的军人口中喷血,狂笑死去。
宇长生彻底崩溃了,毫不犹豫地举起枪,黑色的枪对准赤毛猪的眼睛,在巨大的恐惧之中,他狠狠地扣下了扳机。
噼里啪啦四声枪响,那头赤毛猪,额头上又多了几个圆孔,最后重重地倒在了一只沾满血肉的废墟之中……士兵已经死了,獠牙从他的腹部直贯入底,打开一个可怕的裂口。破碎的器官、骨片和切碎的肉在体液和血液的侵蚀下无法控制地流动着。
在这绝望的世界,这座绝望的城市中,这只是一个破碎的,几乎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的冰冷身体。
宇长生瞥了一眼死去的士兵,然后拔出了刺刀,擦掉了上面的血迹,转向那座商场。
虽然这个士兵救了宇长生一命,也正是因为那头赤毛猪被士兵吸引,宇长生才终于能够侥幸干掉这个家伙,但他却也只是望了一眼,或许这并不是因为他天生冷漠无情,而是因为他看得太多了。
太多太多的兴奋和哭泣已经被微妙的冷漠和恍惚所取代,宇长生终于能够体会到了一丝丝冷雪然的感觉,冷漠的人,或许从来不是自己,而是这个世界。
商场的正门已经倒塌,但宇长生还是能够顺着缝隙爬进去,为了等待这一刻,他已经忍耐了太久,化妆品、高档手表、手机、电视……在整齐的货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贵重物品。
但对于这些东西,宇长生甚至都没有看它们一眼。毕竟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一吨黄金恐怕也不如半块蛋糕重要。
找了好一会儿,宇长生终于来到了地下一层的超市,他找到了他迫切需要的东西。
电力系统已经完全瘫痪,黑暗中偶尔还会闪烁着噼噼啪啪的电火花,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臭味道,宇长生用手电筒照向了这黑暗的空间之中,一箱箱的矿泉水、牛奶、饮料陈列其中、货架上也摆满了罐头、零食、糖果……当然,在它旁边的架子上有各种各样的点心和面包,但早就已经发霉了,长满了绿色或黑色的恶心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