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下的没那么厉害,她沿着街边小店的屋檐小跑着,肩头湿了,紧贴着勾勒出她肩背的线条,那不是能扛起压力的肩膀,弱小到他用双臂就能勒碎了一般,但是她的脚下却奔跑出一整个快乐的季节。
洛衍之坐在窗前,他倏然有了一种渴望,希望她被绊倒,然后他一把将她拽起来,因为巨大的惯性她的后背隔着那件被雨水淋湿的衬衫贴着他的胸膛,带着热度和不甘的挣扎。
当服务员来收盘子的时候发出的脆响让他回过神来,他骤然清醒。
脑海中衰退的热度以及喉间空气被蒸发一般的嘶哑让他觉得好笑。
他只是习惯了所有人的漠然,所以当有人透露出一点点的善意,他就动摇着渴望起来。
这很危险。
“先生,这本字典是你的吗?”服务员的声音响起。
洛衍之这才意识到那个女孩儿的英汉字典忘记带走了。
“它不是我的。”
如果将它留在这里,她也许会来取走它。
洛衍之走了两三步之后,却又转身从服务生的手中将那本字典拿走了。
他坐上了回市中心的地铁,在摇晃的灯光下,他翻开了那本字典。
第一页空白的地方写着一个中文名字。
——周夏。
洛衍之的手指触上去,似乎还能感觉到写着两个字的人下笔的力度和那正经八百的样子。
还有一行漂亮的手写体英文,像是一首诗,和它的主人一样柔和而小巧,带着一点“天塌下来把我压扁了,那我就一直扁着活下去”的味道。
纽约被称为罪恶之城是有道理的。
洛衍之夹着那本字典走出地铁站还不到三百米,就在路过一个巷子口的时候,被手握匕首的人给拦住了。
“把你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拿出来!”
洛衍之看着在微弱路灯下泛着寒光的尖刃,扯起嘴角,一个人再倒霉,应该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骨子里可以承受没有尽头的失败,但是无法容忍有人从他那里夺走属于他的东西的人。
劫匪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样子,更加有威胁性地说:“我没跟你开玩笑!”
除了手中的字典他一无所有,最后一班地铁之后这条路上很少有行人,他轻笑了一声,眼底的冷冽让劫匪产生了动摇,但是这一路上只有洛衍之这一个单独行走的“待宰羔羊”。
劫匪又上前了一步,晃了一下手中的利器。
洛衍之却连后退都没有,他的背脊绷成锋利的弦,瞳孔中炸裂出星子迸发的冷光,手捏着那本字典,砸下去的速度快到对方根本看不清。
那是一个有点肌肉的汉子,他被洛衍之如同野兽般的视线所碾压震慑,手腕差一点被那本字典砸昏,匕首跌落了出去。
紧接着洛衍之又抡起字典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他还没来得及捂住自己的脸,鼻骨断裂的声音响起,耳边都是嗡鸣。
洛衍之捡起了他的匕首,在手指间转了转,笑容里带着血性。
“还要不要我的现金?”
“不要了!不要了!”
“那你的匕首我留下来做纪念了。”
洛衍之将它折叠好了,收进了口袋里。
“听好了,如果你敢带人来找我麻烦或者埋伏我,下一次我砸断的就不再是你的鼻子了。”
看着洛衍之那嚣张的样子,他直觉地以为洛衍之一定有很多兄弟,而且个个比他还凶残。
“当然!当然!”
洛衍之站起了身,继续向前走。
在路的尽头,停着一辆深色的suv,正好是路灯照不到的位置。洛衍之早就注意到了,从有抢匪拦住他的时候,那辆车就关掉了车灯,停在了阴影里。
当洛衍之路过的时候,车窗摇了下来,温和的声音以及绅士的英伦腔调响起。
“你有工作吗,年轻人?”
洛衍之夹着那本字典,看向对方。
“我刚失业。”
“那你愿意为我工作吗?”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对他说,洛衍之会觉得对方居心不良或者神经病。
但是这个男人不一样,洛衍之能感觉到他笑容里的欣赏。
他的风度和流露出的涵养让洛衍之能轻易评估出对方拥有的不仅仅是财富。
“我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常青藤学位,没有资格证书,没有风光的履历。”洛衍之向后,闲适地靠着那个坏掉的路灯灯柱,歪着脑袋看着对方,一无所有者无畏。
“那些东西不是必须的,相反世俗的框架会让你对自己接触到的信息产生惯性的理解。这样的惯性,是致命的。我不需要的,你都没有,这是好事。”
他的声音在冰冷的纽约夜色里很清晰。
“那么你需要我的什么?”
“你骨血里的悍勇,和脑子里的野心。”
这就是洛衍之成为克利文先生得意门生的序幕。
周夏的预言实现了,克利文先生和他的cac需要洛衍之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