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在地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头发花白的温婧，试图想记起当初两人情窦初开时的模样。
可惜，斑驳记忆里只有往日的琐碎，哪还有一丝情愫。
哎，老了啊！
兰家主一时想的比较多，自从女儿“死亡”之后，他们过的日子，哪还能叫日子！
“夫君，夫君？”
突然，一声呼唤将兰家主从回忆里拉回来，他赶紧正色道：
“怎，怎么了？”
温婧用胳膊碰了一下他，略带抱怨道：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投入？这俩孩子给咱们打招呼呢，问半天你也不理。”
殷九和姬霄可看的清楚，刚才兰家主明显有些迷糊，也不知道他想什么了，竟然这么投入。
“两位前辈是宁城的兰家主和兰家主夫人吧？”
虽然殷老夫人已经确认过了，殷九还是再次看着两人询问道。
萍水相逢，兰家主夫妇对殷九知道他们的身份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他们和这些顶级大家族之间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夫妻俩对视一眼，之后兰家主视线扫过姬霄和殷九，对着殷九谨慎开口道：
“没错，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来寻亲的，不久前才从其他大陆来的这里。我的祖母，名叫兰锦，是青云大陆宁城人。”
殷九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报了目的和身份。
“什，什么？丫头你说什么？”
殷九话一出，温婧瞳孔瞬间放大，激动地用两手抓住殷九的胳膊，盯着殷九急忙确认。
她不敢肯定自己听到的话，害怕是幻觉。
“嗵嗵嗵……”
殷九甚至能听到她心跳的声音，杂乱且密集。
一旁的兰家主，也是唇角颤动着，眼睛放光地盯着殷九，怕殷九会突然之间消失不见。
他和温婧一样，唯恐是他自己的耳朵听岔了。
殷九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眼含晶莹的老人，心里不是滋味。
就两人的修为，元婴后应该是能永久保持年轻容貌的。
可现在，两人面容沧桑，神情落寞。也不知道这四十年，面对唯一的女儿生死未卜，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思及此，殷九心里不由长叹一声。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她安抚地拍拍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对着两人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即便胳膊被抓的生疼，殷九也没拂开温婧的手。
“夫君，你听见了吗，咱们囡囡是真的回来了，四十年了，囡囡真的还活着的啊！”
温婧哽咽着说完，身体因为激动，差点站不稳跌倒在地上。
幸好她手里抓着殷九的胳膊，有着力点才不至于摔倒。
“对对，咱们囡囡还活着，她回来了，是她回来了，咱们生的囡囡回来了。”
兰家主说的语无伦次，可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心里担忧害怕的，终究是没发生，虚惊一场。
此刻的他泪眼婆娑，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的胡须一根根翘起，不停颤抖。
“呜呜呜……娘的囡囡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温婧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整整四十年的压抑和难过，这会儿如泄洪一般喷涌而至。
是决堤，是释放，更是重见光明后的喜悦。
她紧紧抱着殷九，仿佛找到了精神支柱。将头埋在殷九胸前，肩膀一耸一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在脸上肆意横流。
殷九听着她的恸哭，感受着胸前传来的湿润温热，心情复杂难辨。
她能做的，唯有一下下拍打着温婧的后背，以示安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