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线后面的黑烟数量越来越多，升到一百多米高空后开始向周围弥漫，连成一片，最后在距离地面一百多米高空形成一个大盖子，正好把战场覆盖，连空中巡航的两架飞机都变得模糊起来。 飞行员想在这种情况下锁定目标，准确命中阵地上的机枪火力点，必须降低飞行高度，穿过烟雾在战场上空形成的顶盖以后再发动攻击。 这样做肯定会冒巨大风险。 但如果他们不降低飞行高度，航空炸弹的命中率肯定会大大降低。 一架飞机只携带六颗航空炸弹，两架飞机带来的航空炸弹正好十二颗。 要是命中率变低，这些航空炸弹全部爆炸也只能干掉两三个机枪暗堡。 从昨晚最后一场攻坚战分析，眼前的八路军防线上最少还有十五个机枪暗堡。 按这种进攻节奏，还要来十架飞机才能将他们全部摧毁。 增援自己的航空兵隶属于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并不属于驻蒙军，他们会为了攻击八路军一条防线而出动十多架飞机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当然，就算航空兵同意出动十多架次的飞机支援自己，安井联队也没有那么长的时间。 飞机从起飞到完成轰炸，再到返回机场……这些都需要大量时间。 想要十多架飞机完成轰炸，没有三四个小时肯定做不到。 等他们完成轰炸以后自己再发动攻击，最快也要到中午才能拿下前方阻击阵地，杀进浑源。 要是前面再多上几道这样的防线，自己再花两天时间都未必能杀到浑源城外。 这显然不是安井大佐想要看到的结果，马上命令。 “立刻联系天上的飞行员……” “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付出多大代价，步兵发动攻击以后，必须用最短时间摧毁阵地上的隐蔽火力点，速度越快越好……” “炮兵停下来了，步兵上……” “逼出阵地上的隐蔽火力点，给重炮部队跟天上的飞机提供射击目标……” 现在的天上还只有一层薄薄烟雾，安井大佐还能透过烟雾看到飞机的模糊身影。 那小鬼子飞行员肯定也能模糊看到地上的八路军防线。 要是等天上的烟雾越来越浓，飞行员再想从天上看到八路军防线的难度肯定会急剧增加。 联队参谋长显然也看到这一点儿，不等安井大佐再次开口就开始安排作战任务。 “杀给给……” 摸到阵前七八十米位置的几百号小鬼子从地上一跃而起，端着武器就嗷嗷叫着往前冲。 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连续吃了两次进攻亏的缘故，今天参与进攻的小鬼子并没有因为八路军防线刚刚遭到几十门火炮攻击而放松警惕。 进攻队形特别分散。 就算防线上的八路军突然开火，他们也能用最小代价趴地上，而不是像昨天发动进攻那样，八路军一阵火力急袭就干掉他们一个多小队的士兵。 两三次火力急袭过后，参与进攻的两个步兵中队就被打光了。 ………… 此刻的李浩正躲在一个机枪暗堡内，举着望远镜，通过射击孔观察日军进攻部队一举一动。 今天负责防守第一道防线的是八连，连长罗云天站在李浩旁边，见鬼子进攻部队朝自己冲过来就急了。 “营长……鬼子上来了，我们也开火吧……” “稳住……”李浩很冷静命令。 “昨天下午就因为我太冲动而让七连损失惨重，被团长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同样的错误今天肯定不能再犯。” “通知部队……” “今天必须严格执行作战计划，任何人都不能提前开火暴露目标。” “通知所有单号机枪暗堡，所有机枪手全部做好开火准备……” “等鬼子冲到阵前六十米后一起射击，半分钟后停止射击……” “咚咚咚……哒哒哒……” 时间转瞬即逝，李浩举着望远镜已经可以清楚看到小鬼子进攻部队面孔时，轻重机枪扫射声陡然在防线上响起。 火力非常强大。 尽管鬼子进攻部队分的特别散，仍然在极短时间内被打死打伤半个多小队。 十多秒后，一串剧烈的爆炸声突然在李浩耳边响起。 他知道这是鬼子炮兵开始反击了。 但因为这是他们的第一轮试射，命中率肯定非常低，李浩并没有太放在眼里。 而且这一次作战自己严格执行团长命令，哪怕机枪手有暗堡保护，也只开火半分钟就转移。 鬼子炮兵经过第一轮试射后肯定会重新调整射击诸元，等他们再次做好射击准备，正在开火的十多个机枪小组已经撤离暗堡。 鬼子重炮中队再次打过来的炮弹顶多摧毁一两个暗堡。 只要机枪小组没有伤亡，三营就能在后续防线上继续用暗堡打击驻蒙军进攻部队。 看时间差不多了，参与进攻的小鬼子也全部趴在地上，正在开火的轻重机枪除了浪费子弹，已经很难再消灭到小鬼子，安井大佐果断命令：“所有机枪小组全部停止开火，撤离暗堡，速度快一点儿……” 经过一个多月时间修建，参谋长陈大中不仅在双方线上修建了大量机枪暗堡，防炮洞，还在阵地上架设了大量电话线。 从浑源跟广灵缴获的电话机跟电话线几乎全部用在阵地上，保证李浩军令可以随时传达到所有机枪暗堡。 刹那间，笼罩在战场上的轻重机枪扫射声就停下来。 “呜呜呜……轰隆隆……” 又过了几秒钟，炮弹划过天空的尖啸声才传到李浩耳朵，震耳欲聋。 “嗡嗡嗡……” 来自天上的飞机轰鸣声突然变大，意味着小鬼子飞机也开始行动了，距离地面越来越近。 不过刚刚射击的机枪火力点已经全部转移，就算他们带来的航空炸弹威力再大，没有攻击目标也是白费。 如果这两架飞机敢突破天上的烟雾，在距离地面一百多米高空发动攻击，李浩布置在阵地后面的防空火力不介意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