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谭癞子对农事一窍不通,但几种田还是知道的,想想之后道,“本墩长当牙行的时候啊,就知道一件事,懂米豆的去当米豆牙行就是卖得多,懂竹木的去卖漆器就
不成,卖人的去卖竹木就更不成,得看他们擅长干啥,墩户会养鱼的就分下种鱼田,他要十亩种鱼田都成。”
“那交粮时他就没米豆可交……”?“那些要吃鱼墩户的自然会拿粮跟他换,鱼多了他得找地方卖,外边也有那许多想来收米豆卖百货的,咱们堡里面找处地方建个集市,都收他们牙钱。”谭癞子一时兴奋,站起身到处走动,“谭爷我以前当牙行就是管买卖的,你满安庆问问去,那盛唐渡上的谭牙谁惹得起,庞大人也是听了我名声,非要让进漕帮来,说是才好在盛唐渡上立足,谭爷我想着能帮就帮一下,后来那流寇来了,庞大人要在和州打探,漕帮无人敢去,谭爷我说不怕,头掉了碗口大的疤,这去了便立下大功
,救下无数人来,庞大人才叫我来管这墩堡。便是知道我的能耐,等到集市建好,咱们把一号墩堡的买卖也做了,你可记住……这牙钱是不交户房的。”
蒋倌愣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道,“小人明白了,到时候都是大人的。”谭癞子咳嗽一声,“也不能那么说么,你明白就好,外边想来买卖米豆你先别应承,看看谁家给得合适,咱们就让他们来,上次府城来的那粮店,倒也明事理,就
是掌柜怎生是个北地人。”
蒋倌低着头道,“店东家是安庆人。”谭癞子想了想道,“那也使得,先让他来做些买卖便是。这田土的事你去分派,明事理的多分些上田,跟那些总旗说明白,不要光顾着自家修房,我这墩长都没住
处,这天寒了没有农活,多派些人来修建墩堡的住处,哪家出力多的,便是明事理,这上田就多分下些,耕牛和重犁也先用。”
“小人记下了。”蒋倌蹲下记好,谭癞子把脚翘起,仰头看着头顶的青瓦,享受着墩长权力的美妙滋味。去年车马河一战,流寇至今没来安庆境内,最多在沿山的地方来一小股抢了就跑,跟以前比最多算小偷小摸,今年潜山拉了一支乡兵起来,也是安庆营的人马,前些时日天宁寨又增加几百人,说是什么山地兵,以前周围那些闹事的土
民都不来了,他这个墩长少了许多烦恼,眼看墩堡出具规模,他这墩长的生活慢慢开始有些品质,明年分下地去要收粮税,就更有油水了。
正沉浸在对未来的畅想中,突然外面一阵马蹄响,蒋倌跑到门口看去,是两名安庆奇兵营的塘马,当先一人来到门前跳下马来。
“潜山第二墩堡墩长、训导接令!”
谭癞子赶紧到了外边,见训导已经在等候,连忙对塘马,“谭……小人是墩长。”那塘马连客套话也没有,直接对他道,“赞画司令牌、令信在此,命你墩堡按预桉集合后勤队,十月初五日午时前将牛马车架、草料、米豆照册到桐城县治桐标营
营区,克期必至,违令者斩。”
谭癞子听到违令者斩,全身一个哆嗦,他当这墩长还从未接过这种令,“这,下官这一定,一定送到。”
那塘马将令牌令信递过来,谭癞子呆呆拿了,塘马转身就走,朝着太湖方向绝尘而去。
蒋倌接过令信看了片刻,抬头对谭癞子道,“墩长大人,是建奴入寇,安庆奇兵营预备勤王,到桐城集结成军侯命。”“建奴!”谭癞子嘴唇抖个不停,建奴起兵辽东,绝对的凶名昭着,他以前在盛唐渡上,消息灵通的地方,也都是听过的,但毕竟隔着几千里地,谭癞子从未想过
自己还有跟建奴交战的一天。
他赶紧对蒋倌道,“这打仗的事情,是不是说让训导带去便是,你细看看,没说让谁领人去,便让训导去。”
谭癞子一时急切,混没留意训导就在旁边,那训导是车马河大战受伤的一个队长,听了阴沉着脸瞪着谭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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