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五月十七日,安庆府枞阳门内大街,长长的黑色队列沿着街道走入城内,头顶的短矛密集的晃动。
沿途店铺手忙脚乱的上门板,走在路上的女子花容失色,纷纷往西落荒而逃,连要饭的乞丐都慌张的跑入了小巷。吴达财心中有些奇异的感觉,作为一个农民,他知道官兵不好,主要是要抢东西,店家害怕可以理解,女子家害怕也在情理之中,但居然连乞丐都怕,他想不出来乞丐有
什么好被抢的。能让人这么怕,除了惊讶之外,莫名的有一点优越感,自己也能让人怕了。吴达财乘着走路的动作,调整了一下腰带,让屁股上舒服一点。上次给呆汉提示,被庞大人罚了十军棍,与衙门里面板子打得皮开肉绽不同,现在这军棍打起来时能痛死
人,但并没有多重的伤势,他也恢复很快,但屁股上仍是又痛又痒,这一趟从桐城过来一百四十里吃够了苦头。
抬头往前面看了一眼,打他板子的庞大人就在前面。
吴达财因为在当上
了安庆守备,反而把潘可大赶回了江南。
回江南倒不是坏事,潘可大也靠着民变升到了游击,但兵额不增反减。作为此时的将官来说,没有起来收入来源,朝廷是按照兵额拨发饷银,兵额就是银子。
据安池兵备官署的熟识告知的,安庆守备水陆兵额竟然提高到了一千,这让潘可大的心情更好不起来。说起来一切的起源都是云际寺那一晚,别人可以怀疑潘可大,潘可大自己则只能怀疑庞雨,因为他绝不相信庞雨是一个人杀死了所有乱民,很有可能有一群帮手,银子是
被那些人运走的。潘可大看了一眼街中的队列,“庞大人客气,这兵练得威武。以庞大人独平民乱、夜袭流寇的大功,也该是本官向庞大人请教,特别云际寺之役。”潘可大停顿一下,“以本官在军中多年,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杀不了三十人,不是不相信庞大人勇武,是那些乱民见了庞大人如此威武,必定要逃窜,杀人容易追人难,庞大人必定是有什么妙法,
能否跟为兄透露一二。”庞雨一摆手笑道,“将军说笑了,我听那说书的讲岳爷爷,讲三国演义,都是一将杀几百,我这三十个脑袋不算啥,确实入将军说的,我砍了三十个脑袋,都是跑得慢的,
其他跑掉的乱民有数百之多。”潘可大哈哈大笑,用力拍拍庞雨肩膀,“云际寺里面能住下数百乱民,也是拥挤得紧,庞大人敢一个人去平了他们,正是少年英豪,难怪张都爷要亲自任命,安庆交给庞兄
弟啊,我也放心了。”
“张都爷说,潘将军也是敢战之将,他是知道的,只是池州左近也是江防要地,潘大人熟知地势,也是替代不得。”
“原来如此。”潘可大走下台阶,一步跨上上马石,家丁立刻拉了马过来。潘可大上了马,看着庞雨道,“我说怎地突然调咱老潘回了江南,原来还是有如此用意,谢过庞大人解惑,池州既是如此要紧,本官更需立刻过江,便祝庞大人日后步步高
升。”
庞雨拱手道,“祝将军一路顺风。”
两人眼神一碰,潘可大拱手回礼,一勒马头往集贤门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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