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征（六）

又过了半月，云萦的及笄礼开始了，云萦在月清斋举办了个家宴。晌午前，皇后特别派了宣旨太监来庆贺。说是庆贺，更像是训诫，翻来覆去就是要女子遵从女德、传宗接代什么的，云萦足足跪了一个时辰。之后，有收到了各宫、各府贺礼。前朝传来澍王立下战功的消息，太子那边难免消极，其余小臣子不得不找理由巴结澍王。正好澍王妃及笄，礼物自然收到手软。直到下午，云萦才真正有空见到她自己的朋友——尚家兄妹、允王楚珒、陈瞻遗、萧荣贺。

楚珒最后到来，行礼后，一落座就说：“皇嫂还真没什么朋友？要不是看在皇兄的面上，皇弟我可是不一定会来的哦！”

云萦一面回礼，一面回着：“允王客气了，你若真不来，我也不会生气，只是在明雪妹妹面前多胡言几句罢了。想必允王，也不会在意。”

话一出口，明雪和楚珒脸都红了。

明轩护妹心切，笑说道：“看来真是嫁作人妇了，说话都没了避忌。”

云萦脸不红不白，敲了敲自己的头，回说：“这么多年了，总是不记得，明轩哥哥一定会护着明雪妹妹，仗义执言的。说不过了，说不过了。”说罢，自己喝了一杯酒。众人也跟着饮尽。

“今日的酒，有雅乐阁的桃花醉，也有逾白居的混芳尘，可这一杯是什么？甘烈清香，别有滋味。”陈瞻遗除了对凤亭鹤和楚珒还很少说这么多话。

“果然是陈大公子，品味自是不凡。这是我近来发现的杏花酒，其妙在于用冬日雪水酿制，味道清爽。”

“可有名字？”萧荣贺说道。

萧荣贺是萧荇的庶子，平日里被萧荣贞、萧荣贯排挤。他醉心诗书，和陈瞻遗志同道合，每每文士聚会，二人总会相伴。如今看来，云萦的坐上之宾，虽彼此家族各有立场，但都是朝廷外的闲散人士。云萦这些年和萧荣贺有过几面之缘，觉得是一位谦谦君子，不过云萦总觉得萧荣贺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孤傲，他并不像是能屈居人下的人物。云萦觉得他深藏不漏，或许是碍于身份，才从没从他平日的表现中看出任何过人的才能。

“‘杯自空’，我第一次去喝的时候，帮店家起了这个名字。萧公子觉得可好？”云萦说着。

“闲愁如飞雪，入酒即消融。好花如故人，一笑杯自空。”萧荣贺又饮一杯，又默念了最后两句，叹道：“‘好花如故人，一笑杯自空。’贴切，好酒。”

诗词出口，云萦、陈瞻遗、萧荣贺陷入沉默，各自又喝了一杯。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故人，云萦碍于机缘不能与向往的人相守，陈瞻遗碍于世俗不能与情投意合的人相亲，而萧荣贺则是碍于身份也无法与心仪多年的人相近。

楚珒看了三人表情，虽不能完全说明三人的愁思，但还是连忙劝说：“前线每日都传来捷报，不必担心。瞻遗，凤大公子可有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