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他族人为难他,我站出来,狐假虎威,用你爹的威名吓退了他们。我陪着他去拜祭父母,陪他去小时候回乡时的地方重寻记忆……小老虎,那时候他是最脆弱的。”
所有的伤痛都被掀开,伤口血流成河。
她想成为他的药,那么容易。
“我是故意的,故意让他感动。这个傻孩子,果然上当,对我掏心掏肺。”
阿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外婆真是太坏了,心眼怎么这么多。
可是这也是亲外婆,而且外婆坏得如此坦荡,她也说不出来什么过分的话。
本来她就是一个帮亲不帮理的人。
“你那副神情是什么意思?”柳轻菡睥着她。
“我在想啊,咱们家的心眼都让外婆占去了,所以我就不剩下多少了。”阿妩扁扁嘴。
“别咱们家,我姓柳你姓秦。”柳轻菡不客气地道,“你这种脑子,不能指望你懂我。秦妩啊秦妩,你那些手帕交怎么和你交好的?”
“嗯?”
“你这么笨,偏偏命运好的让人嫉妒。如果退回三十年,我是不肯跟你在一起的,能生生被气死。”
阿妩:“……那您花费了那么多心思,现在如愿以偿,怎么又把人推走?分明是您也没算到自己动了真情吧。这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谁说我没偷成?”柳轻菡老顽童一般,“他要不是对我上心,能这么伤心吗?”
阿妩面无表情:“您也知道他伤心啊!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是不是太独断专行了?”
“我这辈子都这样,能欺负过的就欺负,欺负不过的就老老实实,还指望我改?”柳轻菡骄傲地道,然而话锋一转,又带上了几分叹息,“就这样吧。谢行是好孩子,应该有个好前程。日后你也在你好哥哥那里替他吹吹枕边风。”
阿妩红了脸:“外婆!”
“你真是没用,这样还偷听墙角呢!哎呀不行了,我不能说了,”柳轻菡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想起来就割肉一般难受,疼。”
“还不是您自己找的?”
阿妩服侍着她躺下,替她打着扇子。
“连打扇也不如阿行。”柳轻菡闭上眼睛,似轻轻呓语。
“他那么好,您把人找回来啊。”阿妩故意道,“这天睡在书店的阁楼里,不跟蒸笼里面一样?多遭罪!而且要我说,您别看现在您闹腾厉害,他气性大,早晚还得在一处。何必这么折腾?”
柳轻菡猛地睁开眼睛:“为什么我们早晚还得在一处?”
“您放不下他,他也放不下您。”阿妩嘟囔,“您怎么这把年纪了,还和年轻人似的这般纠结。您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还管那么多?”
柳轻菡直直地看着她。
“您从来都是畅快率性的人,为什么要这么纠结?您和谢行彼此喜欢,为什么还要在意世人眼光?”
“我自然是不在意的,但是他……”
“他既然想和您在一起,自然也是想好了所有的关系。”阿妩认真地道,“为什么只允许您为他想,不允许他为您想?”
“他想和您在一起,您也想和他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谢行二十岁,您五十岁,二十年后,您七十五岁,他四十五岁,和您现在都差不多了。您现在不在乎,等您百年之后,他也是垂垂老矣,难道就会在乎?”
“其实,我也是怕他中间后悔。”
“后悔了再说后悔的事情。”阿妩道,“偏偏现在要相互折磨?现在过的都不好,想着以后会好?我真的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