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临顺从地凑过去,低着头,像是有些胆怯。
“叫什么名字?”柳疏问了句。
凌临脑海中百转千回了一番,到底没敢欺瞒对方,如实道:“凌临。”
柳疏眉梢轻挑,似是想起了什么:“凌慷的儿子?怪不得。”
凌临并不惊讶于柳疏仅凭名字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反倒更疑惑对方那句“怪不得”是什么意思。
“您……认得先父?”凌临佯作惊讶,试探着问道。
其实左护法是交代他同魔界其他人一般唤柳疏尊主的,只是在修真界之人心里,魔尊此人实在是该被落入魂魄中的穷凶极恶之徒,就算如今落入对方手中,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间,凌临也很难将这个称呼唤出口。
凌临自以为做得隐蔽,可落在柳疏眼中,实在还是有些稚嫩的过了头,那点儿心思一眼就能望到底。
“打过交道。”柳疏笑了下,心情颇好的模样,顺口答了一句。
凌临一时间心跳如鼓。
柳疏的模样实在太像是知道些什么,他如今留在对方身边,或许也能探得一些当年的真相。
可柳疏接下来一句话,却令他顷刻遍体生寒。
“所以你敢单枪匹马闯过来,究竟是受人指使,还是自己想要查探些什么呢?”
他话中的意思并不全然分明,却已足够凌临知晓背后的含义。
柳疏起初留他一命,只怕是以为他背后另有旁人,想顺着他的藤摸出这个瓜。
可刚才短短几句话,他却已然暴露了许多。
且不说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被当作探子派来魔界,何况,若是柳疏当真对父亲的事有所了解,他那两分名为好奇的试探,几乎令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看着凌临被吓得有几分苍白的脸色,柳疏心情愈好,笑意盎然:“放心,说了不要你的命,我暂时还没有改变主意。”
暂时二字砸在凌临心头,就如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时时自危。
凌临缓缓舒出一口气:“你想要我做什么?”
“哄我高兴。”柳疏不介意他言语中的冒犯,漫不经心的模样,说出口的话也像是随口一言。
凌临却差点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怔忡地抬头看向柳疏。
他都在盘算自己知道的事哪些是能说的,哪些是不能说的了,谁知道对方就来了这么一句。
可在对上那双含笑的暗红色眸子时,心头的愕然又莫名消散了。
他似乎本就该是这样,随心所欲,恣睢畅然。
与悠悠之口中旁人所想象的模样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