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马离开人群,找了处空旷地带。
“有些话,其实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陆川的神色复杂难言至极,像是嫉妒,又带着些说不出的惋惜怜悯,“或者说,是他想借我的口告诉你。”
成越霎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柳疏这人有多口是心非他再清楚不过,以他那别扭的性子,有些话自然不会主动说与他听,便拐弯抹角地跟陆川提上几句。
陆川心里也明白,柳疏虽是说与他听,可最终是希望这话落在成越耳朵里。
“他都跟你说过什么?”成越这辈子第一次面对陆川时这般耐心。
陆川轻叹一声,缓缓道来:“其实你在他心里很重要,陛下虽未曾明言,但这些年来,总是能看出端倪的。”
“我知道。”成越的神情立马带上了得意,十足的显耀意味。
果然如此。
陆川摇了摇头,他看着两人之间骤变的氛围就猜到是他们摊了牌,如此说来,倒是他瞎操心。
“原本你走后,陛下寝宫中的摆设数年不曾有过多少变动,北狄王拒绝来大耀都城商讨通商事宜的消息传过来,他才命人收起了许多物件。”说到这里,陆川深深看了成越一眼,“若我猜的没错,那些东西都是你赠与他的吧。”
成越眉目间是藏不住的欢喜,笑意漫溢而出:“当然。”
只是他做梦都不敢这样去想,原来他送给柳疏那些物件,也切切实实在他寝宫待了四年。
只是那时他尚在气头上,柳疏好不容易主动邀他去一次大耀,还是为了通商的事,一纸文书除了一句希望他亲自来大耀都城商议外,再无只字片语提及他,成越一时气得发怔,想都没想便回绝了。
如今想来,柳疏这般嘴硬又满脑子国事的人,怎么可能在两国之间的官方敕令中说出什么他爱听的话来。
听了他那般斩钉截铁的拒绝之后,估计就想着自己怕是不愿再见到他,便断了那点儿念想,将与自己有关的痕迹都收了起来。
这人嘴上什么都不说,哪知道心里想了这么多。
“出使北狄前,陛下曾跟我交代过,若是北狄王问起旁的,只说他什么都没有提及过就好,不必替他解释什么。”陆川有些看不惯他得意的模样,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但那些日,我每每见他,都看得出他心情有些烦闷,甚至还有一次在寝宫摔了茶盏。”
众人皆知,大耀帝王在朝堂上杀伐决断,毫不手软,私下却算得上好性子,对身边人都很不错,甚少发什么脾气。
这样的情绪波动,将来也只能是因为成越。
成越却忽地皱起眉,满脸狐疑警惕:“你怎么好像经常出入他寝宫的样子?”
陆川一时语塞。
他本来也不如何待见这人,若不是为了柳疏,跑都不愿跑这一趟,如今正好好解释着,还被对方猜忌上了,瞬间没了好气:“……你这,随你如何想。”
且不说有些事算是耳闻,柳疏这些年也没少在寝宫接见大臣,当初他们第一次去拜会柳疏,对方便是在寝宫见的他们。
这人也是魔怔了。
成越却没放下警惕,陆川对柳疏那点儿心思昭然若揭,如今甚至肯为了柳疏亲自来与他说这些,他哪能不多想?
只是一码归一码,成越心里也明白,陆川与柳疏之间没什么逾矩的,便收回神色间的警惕,认真道:“今日,还是多谢你与我说这些。”
若是没有陆川这些话,他只怕还要时不时地多想,纠结自己在柳疏心里究竟有几分重量,一次又一次忧心。
成越并不怀疑陆川话中的真实性——对方没必要在这些事上骗他,毕竟这些大多都是他轻易便能查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