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靖宇把礼物递过去,谦恭的叫了一声,“萧董。”
萧震立刻接过来,笑着开口,“都是自家人,又是在家里,像小时候一样叫我萧叔叔就好。”
黎靖宇笑了笑,并不反驳,却也不再开口。
萧扬看看萧震,又看看黎靖宇,嘴角弯起一道极微妙的弧度。
很快传来敲门声,萧索然推门进来,询问般的看看萧震和黎靖宇,“饭已经好了,边吃边聊吧?”
萧震从桌后站起来,如长辈般亲切的揽着黎靖宇的肩往外走,“那就边吃边聊。”
饭桌上黎靖宇也并没有主动提起来意,只不过是聊聊家常。
饭后,萧夫人指挥萧索然把水果端出来,萧震又招呼黎靖宇吃水果。
黎靖宇也不急不躁,又极配合的开始吃水果,气定神闲的和萧家一家人从国际形势谈到国内经济,从南北差异聊到陈年旧事。
萧震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黎靖宇,他话并不多,眉宇间的沉静愈发明显,始终都在温和的笑着,听别人说话的时候会看着对方的眼睛,偶尔开口说出的话都正中靶心。
就像当初这个年轻人带着项目来找他,他本来并不打算投资,不久前萧扬去北方试水,结果并没有他想象的好,他是商人,看重利益是天性,可他又不是普通的商人,星星点点的利益他并不在意。
可黎靖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他转变了心意。
黎靖宇当时坐在他对面,隔着长长的会议桌,安静的听着他的推辞,黎靖宇的身后是黎家和冯家,虽说离得远,可两家的人脉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也不得不拒绝的委婉一些。
黎靖宇似乎对他的拒绝并不吃惊,安静的听完之后缓缓开口,“《老子》说,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春秋末期,各种新兴势力不断壮大,在晋国,形成了以韩、赵、魏、智、范、中行为首的大族,史称\以戴得长久?萧董以为萧家这些年风生水起是因为什么?萧家当年从北方举家南迁,就没想过回去?萧扬几次三番去北方试水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这件项目并不是无利可图,只是要看萧董看重的是什么‘利’。”
萧震从往事回神,喝了口茶,开口,“时间不早了,我和靖宇还有事要谈,去书房吧?”
黎靖宇点点头,很快起身,跟着萧震去了书房。
萧震开门见山的拿出合同,“合同早就准备好了,我已经签了字,集团会尽快确定人选过去配合你。”
黎靖宇接过来看了几眼,笑着抬起头,“那就谢谢萧董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萧震哈哈大笑,说:“靖宇啊,你和索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些称呼该改口了啊!”
黎靖宇从萧家离开后,萧索然敲开了书房的门,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意图,“爸爸,这个项目,我想负责。”
萧震看着窗外,黎靖宇的车灯在黑暗中闪了闪,很快消失不见,他才开口,“你哥哥也说了同样的话。”
薄季诗顿了一顿,昂起头看着萧震,目光坚定,“我会从他手里赢下来。”
萧震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依旧背对着她,“有才而性缓,定属大才,有智而气和,斯为大智。黎靖宇是大才,有大智,若是有了他的支持,你哪里需要这么辛苦?反正你们也是快要结婚的人了,跟他见什么外?”
萧索然没接话,只是低下头笑了一笑,那一笑既愁苦又自嘲悲凉。
黎靖宇行事,受了黎家和冯家的双重影响,温和有礼,锋芒俱敛,不显山不露水,可那并不代表别人可以为所欲为予取予求,这种人恰恰最该小心。不是懦弱,不是忍让,而是一种安静的强大。
萧索然还记得黎靖宇刚刚到旌雅琪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根基未稳,公司岌岌可危,为了让公司走上正轨,提了方案之后几个所谓的南方元老丝毫不见气质风度的吼,一点也不支持,“这是在旌雅琪,走的是国际化大路,不是在你们这些不知所谓的后背认为的小国内市场!”
后来结果到底如何她早已不记得了,只记得黎靖宇眉目沉静的坐在那里,不见慌乱不见尴尬,微微抬眸扫了一圈。她站在萧震身后,只那一眼,她便知道,什么是气场。
果然,几个月后再也没有人敢在黎靖宇面前大声说一个字,那些倚老卖老的元老们被他轻松愉快的收拾得服服帖帖。
他那样一个男人,不需要有多么雅人深致,不需要有多么口若悬河,就只单单坐在那里,就已经掷地有声。
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看不明白萧震的用意?她在这个时候顺势而上,岂不是会被他看轻?本来黎靖宇跟她就是做做戏,可是现在搞得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的人都以为她是黎家的准儿媳了。或许大家都会认为她会靠黎家的力量在公司占取董事会股份,但她是多么要强的人,怎么会让自己在黎靖宇面前放低姿态,她要让他知道,她萧索然是个多么不简单的女人,她不是那些软弱的甘于安身立命的女人。